马车停在烟雾缭绕的半山腰,在一处门外停下,门外等待的人立马端着暖手的暖壶,举着伞,快步来至陈玉衡身前。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小苑“他最近如何。”
    从小照顾他的奶娘徐嬷嬷听到询问,眼睛快速转了转,想着措辞“回殿下,小贵人这几日,吃的好睡得香,昨个儿还作诗了,现下在锦鲤回廊喂鱼呢,殿下去瞧瞧”
    陈玉衡淡然出声“看来是我妨碍他过滋润日子了”
    徐嬷嬷听着这句话,心里发颤,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殿下,奴婢该死”
    陈玉衡望着徐嬷嬷花白的脑袋,停下脚步“你做什么了?我就罚你,怎么你觉得我很残暴”
    “奴婢不敢”
    陈玉衡不在望她,往锦鲤回廊去了。
    赵沉璧站在回廊往池子里扔着鱼食,兰絮向站在一旁的陈玉衡行礼。
    陈玉衡望着廊下,风姿卓越,容貌清冷的美人,赶忙脱下自己的御寒的狐绒斗篷给他披上。
    “胡闹,穿这么少,得了风寒如何是好他们怎么伺候你的!”
    赵沉璧听着他略带火气的语气,冷冷出声“是我自己执意这么穿的,他们不敢拦我。”
    陈玉衡在他出声的瞬间,就抱住了他,语气惊喜“玉棠,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他看着赵沉璧洁白无瑕的脸颊,纤长的睫毛,特别是看到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让他呼吸紧促,忍不住一一吻过,还要说着哄人的话。
    “玉棠,我的佼佼,我的心肝儿。”
    兰絮没有得到命令不敢起身 赵沉璧看见了向地上的兰絮,脸色发黑,忍着心下火气,放了话,让她退下。
    兰絮还未走出走廊,就听到一声脆响。
    赵沉璧一巴掌扇至陈玉衡脸上,打的他的头微微一偏。
    赵沉璧刚要收回的手被陈玉衡握住,放至唇边朝手心一吻,面上一片温和。
    “我又惹你生气了”
    又将手放至脸上,语气宠溺。
    “只要我的佼佼能消气,怎么打都行”
    陈望舒独自一个人坐在庭院里,栖梧小跑着递给他了一封信。
    望舒如晤,见字如面,
    殿下看到此信时,我已不在人间。
    还记得初次见面,殿下尚在襁褓,转眼就已一十有七。
    殿下莫要伤怀,人固有一死,做这个觉得我不后悔。只可惜不能看着殿下行冠礼了。
    殿下,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就不曾离开,我会是风,是雨,是树梢上的鸟。
    只要殿下看到风吹动的树梢,天空飘落的细雪,那便是我同您打招呼呢。
    第二十一章 学会爱己
    “怎么一下朝就走这么快,欠我的酒什么时候还”
    霍骁快步将李阎困在原地,李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日晷“下回吧”
    霍骁注意到他的动作,懒懒回声“哪回不是下回,走这么快,急着见十七殿下啊”
    李阎不可否置的模样,让霍骁心里生出了些古怪,和不可思议。
    十七殿下因贴身太监斩首生了一场大病,他是知道的,李阎身为他的少傅关心也是理解的,但是太关心了吧?
    李阎再一次望向日晷,随后向面前的霍骁承诺“明日,明日·你来我府上,我请你喝个痛快!”
    言毕,错过他走了。
    李阎快步穿梭与宫墙之间,红色官袍在一片雪白中,尤为显眼,他偏还生的俊,使得宫女频频回头。
    自郑公公走后,陈望舒每天不是呆坐在庭院里,望着天发呆,就是早早的站在宫门口等他来。
    李阎心疼他大病初愈,劝也劝了,哄也哄了,但陈望舒依然如此,便随他去了,每回下朝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赶,怕陈望舒冻坏了身子。
    快至宫门口时,就看到一个清丽的人影站在枯木树枝旁,等着他过去。
    李阎眼睛微眯,带着他的眉头轻轻皱起,陈望舒心思单纯,不会掩盖遮掩自己,见了他,都会小跑来至面前讨个抱。
    现下这般安静,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果然,走进了,便看到陈望舒布满红丝的眼睛,眼神呆滞,眼睛带泪。
    李阎心头火起,呵斥出声“我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不要盯着雪看太久。”
    陈望舒现下神经脆弱,被这么一凶,又不争气流泪,让本就疼痛视线模糊的眼睛雪上加霜。他突然很厌恶这样动不动就掉泪的自己。
    他情不自禁用手捉住胸襟,李阎望着他这副模样,火气更甚“陈望舒,我真是白教导你了!”
    陈望舒听着比之前要加重的语气慌了神,顺着他的方向伸着手,一点点向前找他。
    他与他有些距离,李阎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在言语,他眼不能视物,除了风吹过耳廓发出的声响,周围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哥哥…你在哪…呜呜…我怕”
    陈望舒不确信李阎是否已经走了,他就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在这萧瑟静谧,寒风刺骨的环境里,无助的流着泪。
    “哥哥疼疼我…呜呜,哥哥疼疼我”
    李阎看着他无助的站在风雪里,语气冰冷。“你自己都不疼你自己,还指望别人来疼你”
    陈望舒一下愣在了原地,他咬着唇,身体颤栗着。
    李阎轻叹了口气,低沉的话语随着风缓缓吹过耳朵,让他的耳朵发麻。
    “想让我疼你”
    陈望舒很乖,到现在都记得要回应少傅问的问题,他抖着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说,陈望舒和善,脾性好”
    “陈…望舒…和善…脾性好”
    李阎向前走了一步。
    “陈望舒作画好”
    “陈…望舒作画好”
    李阎又往前走了一步,瞧着他艳丽的眼角,声音低哑。
    “我喜欢陈望舒,我喜欢我自己”
    陈望舒感受着,李阎贴近的气息,哽咽着说完这句话,便被他一把拥入怀里。
    “娇娇,看到了吗?只有你自己喜欢你自己,别人才会来爱你”
    李阎将他两腿分开,如抱稚子一般,将他抱起,手将他按在颈窝处轻拍着,一边往宫里走一边哄着“哥哥疼娇娇,嘘,嘘不哭。”
    将陈望舒放至塌上,接过栖梧的热手帕,敷在他的眼睛上,哄他入睡。
    翌日,霍骁将马停在一座小小的宅院前,上前敲了敲门。
    “霍大人,我家大人现在在宫里还没回来,您先进来稍作等待”
    “现在还在宫里这个时辰外臣不能留宿吧。”
    霍骁心里咋舌,那股古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老师有这么对学生的吗?
    霍骁撩开衣袍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霍骁坐在庭院里吃着承影给他炸的花生米,望着入夜而归的李阎,看他嘴角带笑,心里古怪更甚。
    待李阎坐下,与他酒壶砰酒壶的对饮,霍骁才觉得正常的李阎回来了。
    “平时装的风度翩翩,人模狗样的,到让人淡忘了,你上过战场,会熬鹰养狼!”
    李阎支着条腿倚在庭院的柱子上,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喉结上下滚动,潇洒自已,对霍骁笑的痞气。
    “今日倒是话多”
    霍骁也灌了一口,抬头望天上的星星“你最近可有的忙喽”
    李阎疑惑挑眉“此话怎讲”
    霍骁直起身靠近他“你家要有喜事了,对象是靖王唯一的女儿怡安郡主。”
    李阎也直起身,语气震惊“我娶!”
    霍骁咧嘴一笑“怡安郡主怎么可能配你个小小侍读,要配最低也得是个将军。”
    霍骁以为自己已经点到为止,很好猜想了,殊不知下一秒,就被酒辣了嗓子眼。
    “我爹已经有了我娘,而且年岁已高,如何娶郡主!”
    霍骁一口酒喷了出不来,眼泪都被咳出来了。稍作平息后,看智障般缓缓出声“怎么想的呀你,你哥不是将军啊!”
    第二十二章 李阎被罚
    翌日,靖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