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梦。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一向最清楚这一点，也明白生死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在梦中确认沈葭葭死去的一瞬间，他大脑仍是一片空白。
是他的错吗？
他把她带到这里，他让她接触了另一个世界，他没有保护好她……一如许多年前，他擅自干涉了母亲和发小的命运。
李离看到了这么多段命运，却无力扭转，只能看着所在意之人死在眼前，像是为了惩罚他的存在，逼他也一起去死。
只有他死了，一切才会结束。
沈葭葭看出李离沉静的表情下，内心的汹涌澎湃。肌肤接触时，对方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李离情绪如此低落，像是被绑在巨石上的落水之人，只能无休止地下沉，望不见一点生机。
大概是能力使然，她好像……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了。
“李离。”她捏了捏对方的手背，“抱一个？”
李离倏然抬眼，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沈葭葭便俯身而上，拦腰一把抱住了他，结实而用力。
一边旁观的学生：！！？
沈葭葭正义道：“你现在感受到了吗，我是确实热的。”
“我……”
李离被抱得脑子宕机一瞬，只觉得沈葭葭的温度覆盖得仓促突然，他身上的寒意被一驱而散，转而代之的是胸腔内振聋发聩的跳动。
他哑声道：“嗯……谢谢你，葭葭。”
果然，她真是太聪明了，沈葭葭得到肯定回答，放心地松开手，拍拍对方肩膀，“那就好，那我们来讨论一下现在的情况。”
抬起手臂刚打算回抱对方的李离：“……”
学生悄咪咪摸过来，“老大，这是你男朋友吗？”
“这是我队友，也是来搜救你的。”
李离缓过神，瞥向在场第三者，才发现那是失踪的那名学生。
沈葭葭说了了掉下来之后的经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吧？这个门是……”
李离头还有些疼，他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设备，发现没有如梦中一般丢失便彻底放心下来，“我不知道，掉下来以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直到你把我叫醒。”
沈葭葭沉吟不语。
学生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那些资料在哪里见过了！”
“大概是三四十年前，我们导师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跟着省博物馆考古队来过天虞山，他说独自一人掉进了一个洞窟里，发现了很多关于这个地区刻在石板上的资料……当时没有摄影设备，这些文字也过于深奥晦涩，他只能用纸笔一一描摹下来，离开天虞山后他本想向史学界的专家求助相关领域的帮助来翻译这些文字，但他刚取得联系方式，就发现自己原先记录的一沓纸全部消失了。
“大家都以为他是被吓坏了出现幻觉，或许是经历了危险以后精神出了点问题，但老师执意认为那不是梦，凭借记忆里的模样复刻出了极少的一部分文字内容，与其说是文字，更像是图形，你们知道楔形文字吗，我们老师认为那些符号比楔形文字出现的时间还早。
“这几十年历史学考古学发展迅速，但仍然有限，老师穷尽半生都在研究那些图形，这些图形类别和目前世界上出现的任何一种文字都没有重合之处……其实我们也觉得老师有点魔怔了。”
李离道：“那最后研究出来了吗？”
“老师说，他只能推断出这里曾发生过陨石撞击。”
“……”李离听到这里表情一木。
怎么最后变成天文学和地质学内容了？
“所以我们老师去求助了天文学家和地理学家……当然，他的想法被全盘否决了，历史从未记载，没有人在这里发现过陨石碎块不提，要因为一个没头没尾的推测而来彻查保护区本身就是一个不现实的事情。而且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其实已经跟老师的历史学专业关系不大了。
“但是老师还是执着地认为这非常有必要，因为他声称，如果能真的能找到……就能发现人类宿命的秘………”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沈葭葭几乎听不清，黯淡的灯恰到好处地盖住了学生的神情。
“你怎么了？”沈葭葭刚提着灯靠近，对方突然猛地扑了上来，露在光下的双目赤红，满脸狰狞。她一个激灵，猛地把他双手反剪按在地上，同时用手上的探照灯用力锤了下他的后脑勺，学生闷哼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沈葭葭：“……我去，他怎么了，好吓人。”
李离：“……”
他觉得吓人的应该是她吧？
沈葭葭刚刚那下没收手，血从学生后脑勺渗出，她慌乱地看向李离，“我不会摊上事了吧？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