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珝神色一愣,随即恼道:“你骗人!你惯会取笑我!”
面对他的指摘, 青旸不慌不忙, 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青色的小石头,指尖在上面一抚, “这是留音石, 阿珝大可听听, 我有没有骗你。“
只听一阵说话声从石头上传出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阿珝日后就真正是吾妻, 反悔不得了。”
...
“阿珝现在还小, 以后再生好不好?“
“不好!现在就要生!”
“阿珝是男子, 如何生得?”
“啪啪”两声,像是手掌在什么装满水的东西上拍了两下,紧接着就听一个骄傲的声音道:“我肚子圆,能生的!”
男人叹息一声:“好,好,能生,但今日已晚,阿珝先睡觉,明日再生好不好?”
“明日...唔...明日生两个!”
“好,生两个,别踢被子了,快睡觉。”
... ...
洛珝越听身子越僵硬,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终猛地抓起那块石头,如同握了炭似的飞快地将之丢进被子里,死死捂住了。
可断断续续的话语依然从被子缝隙里,闷闷地漏出来:
“...生出来是小龙还是小凤凰?”
“阿珝生的,是龙是凤我都喜欢。”
“那生出来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唔...还是女娃娃吧,女娃娃漂亮些。”
“好,生个小女娃,日后长得和阿珝一般漂亮可爱。”
... ...
洛珝攥着被子的指节发白,耳朵烫得能煮鸡蛋,结结巴巴地控诉道:“你,你趁人之危,做不得数!”
青旸倾身凑近,低声道:“我如何趁人之危了?亲是阿珝拉着我成的,小娃娃是阿珝说要生的,我的衣服也是阿珝闹着要扒下来的,我不仅没有趁人之危,反倒奉行君子之礼,一晚上什么都没做。”
洛珝被他靠近的动作逼得下意识后退,浑身血液冲上脸颊,脑子里一团乱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后背抵着墙,身侧是男人撑起的手臂,身前是噙着玩味笑意看他的男人,四周都被人包围了,连转个身都困难。
领地被人侵占,本能的慌张与不安充斥着他的心口。
洛珝身体一缩,忽然化作一只生着火红羽毛的凤凰,细长脖颈灵活地一弯,从男人臂弯下钻了出去,跳到了地上。
得了自由的凤凰欢鸣一声,扑打扑打翅膀,风一般飞出了门外。
洛珝飞到空中,惊喜地发现布在上空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
他扇扇翅膀,就要往轩辕丘的方向飞去。
可望着云雾之下郁郁葱葱的桃林,洛珝心头又犹豫起来。
他先把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桃子给啃了不说,还把人酿造了一千多年,以后要用作成亲喜酒的桃子酒给喝光了,明明答应了人要做十日夫妻,才第九日就要跑了。
而这九日里,青旸甚至从未让他干过什么活儿,光是带着他到处玩儿,给的买好玩儿的,做好吃的,处处宠溺包容。
洛珝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事儿干得有些不厚道。
虽然不能真和青旸成亲,但至少回去把十日之约履行完再走吧。
至于桃花酒...就只能回家带些银子来赔了。
于是小凤凰扑棱扑棱翅膀,又掉头飞了回去。
*
洛珝回到竹舍内,见青旸不在,便想着先收拾收拾东西,等明天起来一早就走。
他拉开衣柜,将前日里去集市买的几身衣服收进乾坤袋里,又去翻靠着墙边的五斗柜。
那日集市上,他给族里的小娃娃们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还没带回去送人,自己倒先兴致勃勃地玩儿到半夜。
玩困了爬上床睡觉,桌上乱七八糟摆着的一堆都是青旸收拾的,他依稀记得青旸是放在了屋里的哪个柜子里。
上面的抽屉翻遍了都没找到,洛珝拉开最底层的开合式柜门,里面突然骨碌碌滚出一大堆画卷来,落了一地。
其中一副画卷摊开,露出小半张美人面,一双杏眼灿若辰星,粉面玉容,明媚烂漫。
洛珝心头一跳,觉得这半张脸和他长得也太像了些。
他拾起画卷展开,整个人蓦然定在了原地,手脚发麻,呼吸都顿住了。
画中人的面容,完完全全就是按照他的脸拓下来的,无疑是他本人。
而令洛珝震惊的,是这画上人的年纪,并非他现在的年纪。
那张脸线条圆润柔和,双颊上还嘟着些婴儿肥,最多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连身上的衣服也是他几年前还未长高时穿的。
可他和青旸相识总共才不过九日,青旸怎么会画出十二三岁的他?
洛珝一颗心扑通扑通跳,慌里慌张地去翻剩下的画卷,发现上面无一例外,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