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盼春朝他们笑了笑,“很感谢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走出来了,希望你们也能。”
    鬼学校有鬼学校的规则,人学校也有人学校的规则,就在一片人心惶惶的氛围里,他们很快迎来了期末考试。
    大三下的科目不多了,没给言开霁挂的机会,在图书馆坐了整整三天,他成功把自己锻炼到了及格线上。
    在暑假里,言开霁去了一趟顾游的老家,那是个不太大的的小县城,他直奔顾游所在的孤儿院,去了院长办公室。
    几个孩子正在沙地上拍皮球,周围尘土飞扬,高竖的旗杆子背后,是座年代感十足的两层小楼。
    顾游的死讯已经传了回去,言开霁也就没遮掩,他直接说,顾游在生前中了一张彩票,在他死后开了奖,五百万,他之前一直有事,现在才来。顾游的遗愿是想为他们的孤儿院整个翻新一下,如果有剩下的钱,就拿来资助孩子上学。
    言开霁想了想,又说:“再办一个顾游奖学金吧,费用由我来承担。”他微笑着,给老泪纵横的院长留下了微信,“如果孩子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他又向院长问了顾游以前住的房间,那张床上没有孩子住,他干脆就住了一晚上,外面的蝉和青蛙叫个不休,他在这张朴素的硬板床上,真正感到了一种心灵的宁静。
    这片刻的宁静让言开霁想起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他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院长屋子门口,亏着院长的灯还是亮的,他敲开门,汗湿透了他的衣服前襟,他微微喘着粗气,吓了屋里看相册的院长一跳。
    只见顾游的这位漂亮同学眼睛晶亮,冒着年轻的,充满希望的光。
    “忘了说,我想给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和每一个以后会来的孩子都送一本《什么是数学》,这是本书,费用也由我来承担,我会买好直接快递到这里。”
    顾游曾经在梦里对他说,不论在剧本杀里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他们活着出去,他就会在真正的学校等他们。
    现在想起来,这只是一套稳住他们的安慰说辞,但言开霁想,只要顾游永远被人记住,那他就是永远活着的。
    他会让他永远活着。
    与此同时,冯浩然也没闲着。
    他去了沈容真的家里,对她的家人说,他是沈容真的男朋友,他晚了一年才来找他们,因为他不敢面对这件事。他没多大本事,学习也不是拔尖,但他说到就会做到,他说要对真真一辈子好,也会一辈子对她爱的人好。
    沈容真是艺术生,家里也不缺钱,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她几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就包括这一次,家里也只有她哥哥一个人。
    哥哥把冯浩然带来的红酒跟他一起喝了,对他说,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从孤儿院离开,言开霁回到西城,找了个剧组去当群演,他长得好看,很快被人盯上,从群演升级成男五号,导演连声夸他有天赋,并邀请他夜里去房间谈剧本。
    言开霁心无芥蒂去了,四十多岁的导演给他瓶酒,拍拍他肩,嘴里说:“小言啊,你很有潜力,我下一部剧正在挑男二,S+投资,女主是李视后,你知道的吧?”
    言开霁拿酒浇了他一脑袋,顺带踹了两脚才扬长而去,听到后面的人在喊:“你这辈子都没戏拍了!”
    他理也没理,回头又进了另一个剧组,这回演的是男六号,演完一遍,正好大四开学。
    演戏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东西,而且在别人的故事里,可以麻痹自己的精神,暂且成为另一个人,就能暂时不去想自己的事。怪不得他妈那么爱演。
    言开霁不愿意闲着,一闲下来,他就总是做梦,梦见谢潮生变成了一个活人,和他把当年宾利车上没干完的事接着干了。
    他还记得当初从鬼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他们转眼站在了校门口,冯浩然软绵绵倒在他身上,手里还提着一兜子自热米饭。
    兜兜转转,一切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唯独他的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很素的银环。他后来特意去鉴定了一下,材质不属于任何一种矿物,店里的人好奇想要买下来,他跑了。
    这是谢潮生唯一存在过的证明。
    这也让他始终心存幻想,既然这东西能从鬼学校里出来,说不定谢潮生也能。
    甚至连书架里那本《现当代文学作品选读》都没了,这让言开霁更加相信,也许的确有什么办法,能沟通起两座学校来。
    他也试着去找过谢潮生的家里背景,但他半点有用的都没能找到,当初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他总以为未来会很长,不用急在一时半刻,但终究人鬼有别,他们分开得太过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