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鹜点头,极为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把所有的重担全部拍在了她的肩上,“好丫头,这些东西就幸苦你了。你放心,等这几日过了,姑娘我好好犒劳你,好好干!”
    她豪迈地把话撂下,一拂衣袖转身回里间歇息去了。
    独留下一脸匪夷所思的皎月在风中凌乱。
    ——
    三月十五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艳丽如火的红绸铺满了十里长街,从安定门到万福街这一路两旁早早就围起了同色系的帷幔,皇家的亲事虽是举国欢庆的喜事,也是彰显天威的大事。
    京都一片喜气洋洋,最为热闹的还属万福街最大的酒楼钟鼎楼。
    这门亲事非比寻常,皇亲国戚自可去宫里观礼,但一般的官宦人家除了家里的主君可以进宫在御阶下遥遥一望,其他人便早早地在钟鼎楼上订了雅间,一饱眼福。
    安秋鹜没去太师府,但毕竟是昔日的姐妹,心中那份情谊到底牵挂着,便也让人订了往常侯府常用的那间。
    钟鼎楼有四层之高,每层设计精巧,雅间中的陈设也各有雅趣,安秋鹜推开一扇雕花漆窗,抬头正对着长街,一眼望去帷幔后尽是密密麻麻的人。
    “不愧是天家的喜事,京都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安婉哄着趴在怀里的安秉文,也往窗外瞧了一眼。
    郊外的别庄一待就是小半年,虽清净却也无趣,不过为着安秋鹜的嘱托她也不敢提前回来,还是安秋鹜回侯府时,她才带着一众人从别庄赶回来。
    趁着今日的喜事,便带着孩子和秋鹜一起来瞧个稀罕。
    毕竟自她们记事起,皇家从未出过这种举国欢庆的事,自然十分好奇。
    安秋鹜笑道:“可不是,皇子娶亲可是如今天家的头一份。”
    瑞王虽年长,却一心向道,听说府里抬过几个侧妃,却没有娶妻。
    怀王年岁小些,倒还占了个先机。
    安婉瞧她神情无虞,才悠悠道:“既是头一份,你与嘉懿那么要好,今日怎么不去亲自送她。大伯母是全福人,你再亲自扶着咱们的怀王妃走到宫里的册妃使面前,那番光景我想想就激动不已。”
    皇子娶妻,不会如寻常百姓那般男子骑马带着花轿亲迎,而是礼部和宫中内侍着天子旨意先行册妃礼,再又皇子上门迎皇妃入宫行大礼,如此也不过是婚礼开始的前奏,等入了那深宫禁院这场繁琐且盛大的婚礼才正式登场。
    以前与嘉懿姐姐在一起玩闹时,她二人也互相以婚嫁之事打过趣,她还笑言蔡嘉懿年龄比她长,必是先嫁人,到时候她一定目送她出门,如今想来,还恍如昨日。
    她敛去眼中的笑意,转头去逗弄秉文,“太热闹也不好,堂姐你是知道我的,不怎么喜欢皇家的那些场面,况且看着昔日闺中好友出阁,难免感怀,若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礼数可就闹了笑话。我倒是觉得这么远远的相送也是不错。”
    “当真?”
    安婉还记得上次十里长亭,见了蔡嘉懿后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如现在不动声色的敛去自己眼底的情绪。
    “自然是真的,秉文乖,咱们香一个!”
    她的注意力全部在安秉文的身上,并不想多说这个事。
    安婉也不强求,她只是有些担心姊妹间或是闹了什么别扭搁在心里让人憋闷,见她并不想说也就作罢,笑着把儿子送进安秋鹜怀里,“你还说呢!你往西北一走,秉文和我哭闹了两天,见着琥珀就喊姨姨,却不要琥珀抱,只往她身后瞧,我这才明白,这臭小子是在找你。”
    秉文也很上道,说话间雪团一样滚在安秋鹜怀里,他长得白净软糯,吧唧一口亲在安秋鹜脸蛋上,糊了一脸的口水,这小子却拍着手笑得露出浅浅的牙床,“一一,想想”
    “咱们小公子从小就喜欢美人。”
    陈嬷嬷摆着箸,不忘夸赞两个主子。
    安婉也附和,“可不是,这臭小子就喜欢他小姨,还知道小姨香香,平日里除了我可没见过他喜欢黏着谁呢!”
    小孩子确实可爱,安秋鹜一时抱着舍不得撒手。
    安婉见她喜爱的紧,倒想起另一桩事,“秋鹜,你还没告诉阿姐,那昭毅将军可真如传言那般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提到穆晋安,安秋鹜脸上不自觉泛起红晕,一时想起那封退婚书又毋自烦恼,在其他人眼中只看见她的羞怯,安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侯府的姑娘找郎婿,第一条便是好相貌,要不然她也不会瞧上那罗三郎。
    “与怀王相比,如何?”
    只见长街肃然一静,从安定门出来长长的仪仗队,高擎的团盖和翟羽下有一人端坐在御马之上,大红的喜袍挂在凛凛的身躯上,瞧不出几分自在的喜悦,更多的是傲视天地的威仪,怀王无疑是英俊的,只是那身天家气度总能让人忽略他外貌带来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