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这才看清。
    帝王面色发青,唇上泛着乌紫,双眼紧闭,连呼吸都似有似无。
    “陛下当真中毒了!”
    “那刚才是谁在说话?”
    “听说南疆有一种秘术,可以用蛊操纵无意识的人说话做事,难不成陛下也中了蛊不成!”
    有大臣回过味来,一迭声地让人请御医,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怀王,眼神中面晃晃地写着谋逆二字。
    蒲明眼珠子一转,大步奔上前,扯着靖康帝的龙靴嚎啕不止,“陛下,是臣无能,没有护好陛下,臣有罪啊!可是臣哪里能想到,怀王殿下毕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父子之情,何至于此啊!”
    大臣们围着不醒人事的靖康帝,安秋鹜面前空出一大截,她回首望向一旁站立不动的怀王,又心有感应地看向正看着她的穆晋安,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这一声有些大,突兀地响起,四下里一静。
    大臣们都转头看她。
    有些人不知她是谁,最外围一个胖胖的官员问她,“你叹什么气?”
    “看陛下面容,想来中毒已深。我叹,诸位大人要是再这么围着陛下不让人医治,就当真无力回天了。”
    胖胖的官员哦一声,下意识让开了些。
    安秋鹜踮着脚踩着空处往里走,她俯身去掰靖康帝的眼皮,却在半空被一双苍老的手打了回去。
    蒲明示意内侍把靖康帝抬进去。
    “怀王,把解药交出来吧!”
    他沉着眼,一脸痛色地看着怀王。
    道幡后一人探出半个身子,也道:“皇弟,看在父皇待你不薄的份上把解药交出来吧!”
    瑞王虽为长,但身量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羸弱,松松垮垮的道袍系在身上更显得人矮了几分。
    他常年在王府闭门修道,一心学靖康帝,安秋鹜上下打量,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怀王抿着唇冷笑,瑞王的那句话似乎让他有些无力承受。
    他指着相对而立的官员,“皇兄,他们说我给父皇下毒或许是他们不了解我的秉性,我自幼与皇兄一同吃住,直到加冠分府另居,我的为人皇兄难道也不清楚吗?”
    他上指苍天,以指起誓,“若我当真对父皇下毒,必叫我肠穿肚烂,断子绝孙,心中所愿皆成虚妄,死亦不得其所!!!”
    他再一指站在原地的瑞王,凝着望向他问道:“皇兄,你敢起誓吗?你并不知这些谋逆之言是在诬陷我,更不会为了争那个位置给父皇下毒。皇兄,你可敢起誓!”
    或许是被他强硬的气势所吓到,众人都转头望向瑞王。
    事情来得匆忙又蹊跷,许多不知根底的大臣不是没怀疑过。
    只是如今的朝廷一切调度皆在内阁手中攥着,他们或许可以忽略蒲明的几句话,但在政事上还不敢与他忤逆。
    他与瑞王皆说怀王下的毒,想必手中是有确凿证据。
    迎着大臣们的视线,瑞王负着手迈着从容的八字步从他们面前走过,又从怀王和穆晋安面前而过,最后立在御阶上。
    他不急不缓道:“发誓那是小孩子的把戏。你觉得冤枉?那好,你皇兄我也不是空口无凭,关吉,传这两日伺候就寝的内侍和御厨上前答话。”
    刚才传召的内侍面无表情的应一声,不多时领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
    瑞王一一问过去。
    靖康帝几时洗漱,几时就寝,就寝前可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又是何时出现中毒的征兆。
    原来,为着娶亲的事,靖康帝这几日频繁召怀王入宫伴驾,昨日待着晚了些,怀王便服侍靖康帝睡前进了婉安神汤,没成想到了今日到了晨起的时辰外间等候的宫人没有听见靖康帝的声音,最后关吉带着人破门而入便见着中毒的靖康帝。
    经过调查,问题就出在那婉安神汤上。
    似乎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怀王。
    “瑞王殿下,就算如此,仅凭这几个宫人的话就判定是怀王殿下所为,是不是太草率了!谁又知道怀王走后,这大崇殿又进没进人。况且阁老和殿下一直都说陛下中毒,这么长时间可有宣太医诊治,又可知是中的何毒,为何诸位大臣进殿后,陛下以昏迷的状态高坐在龙椅之上?这一桩桩一件件,瑞王殿下一直在宫中,可分说的清楚?”
    女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清脆利落,激荡在整个大殿,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是啊,就算是怀王殿下的毒,那这后面的事该怎么解释?
    瑞王以手做拳状抵在唇上低声咳了两下,一旁的宫人忙递上水和锦帕,等好转些他才漠视着看向怀王,“皇弟,这位是?”
    他不屑与安秋鹜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说话,似乎连看一眼都是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