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一再示意他稍安勿躁,缘何就走到这一步。
    就算能证明毒当真是怀王所下,就他这样又如何被群臣拥戴坐上那至高的宝座。
    没有内侍敢听瑞王的命令上前。
    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直抖着身子后退,直到退到龙床前,退无可退。
    他双眼猩红地指着怀王,声嘶力竭道:“本太子都说了,毒就是他下的,你们为何不信!”
    “朕...还没...有死,谁...封...你为太子。”
    一只灰青的手扯上瑞王的道袍,突如其来微弱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着手瑞王看见了睁开眼的靖康帝。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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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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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帝醒了。
    有人趁着瑞王闹腾的间隙, 给靖康帝进了碗参汤。
    皇后让人把瘫倒在地的瑞王扶到一旁,才扑在帝王的身上。
    “陛下,可感觉好些?您突然中毒, 又昏迷不醒可叫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是好。幸而这位屏大夫为你施针护住心脉,严大人又进了婉参汤您这才醒来。”说着她左手包住右手做了个抱拳礼, 口中念念有词, “福生无量天尊,三清真神护佑陛下龙体康健!”
    一屋子大小官员见惯不惯, 见帝王因瑞王黑下去的脸色舒展不少, 也学着皇后的样子念了几句。
    这场面滑稽中透着荒谬, 荒谬中又显出几分刻意的虔诚。
    安秋鹜脑中瞬间冒出无数种假想。
    若是当初魏家人都成了刀下冤魂, 这一屋子人可如何感谢上苍真神?
    这一想那些几欲作呕的血腥直冲脑门,转头想寻处安静地,却不偏不倚恰好与一道视线撞上。
    他的脸色比在西北的时候更加苍白,露出病态的破碎感。
    自从知道她是魏筱后,严无期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清冷的目光愈发深邃, 似有似无的打量与他通身的气质十分违和。
    安秋鹜垂下眼, 不再多看。
    那道眼神却一直没离开, 直到穆晋安走近。
    他抬头直视站在龙床边的男人, 眼中满是警告。
    这人逃出西北军大营,有恃无恐的出现在宫里, 也不怕他说出与陈老和程觉干的好事。
    叛国的罪名, 可不算小。
    衣袖被人扯了下,他收回视线微微俯下头。
    “不用管他, 陈老还在你手中, 又有程觉的供词, 等我与博轼见了面后, 再说他的事。”
    穆晋安明白她的用意,揉捏了两下置于掌心的柔夷,无声地给予回应。
    “这是什么?”
    靖康帝想起身,刚动了两下,上半身却传来尖锐的痛感,他这才想起刚才皇后说了扎针二字。
    黄灿灿的金针随着身子的抬起微微晃悠,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加刺眼。
    他眼神一变,鼻息加重,似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
    猛地伸手去拔针。
    “关吉!关吉!去...去...把这些庸医斩了!朕...说过...宫里...宫里不准...准...”
    激动之下,深紫色的血液迅速往最上面拔掉的金针处蔓延,速度之快等床边的皇后和严无期发现时,已经快速往第二根针的方向去了。
    严无期反应很快,飞速地夺过靖康帝手上的金针朝着之前的穴位扎去,但也只是延缓了一瞬。
    皇后大惊失色,转头去寻安秋鹜。
    “屏大夫!”
    安秋鹜不紧不慢地上前两步,神色无波。
    皇后焦急的神色一顿才道:“还要劳烦屏大夫,重新施针。”
    安秋鹜只是点头,人却没动。
    皇后审视着她,不悦道:“屏大夫不愿意?”
    谁会不愿给天子治病呢?
    安秋鹜摇头,往严无期方才下针的方向瞧了一眼,随即看向一脸担忧之色的怀王。
    “民女治病向来比寻常医者诊金高些,所以下针前我想与怀王殿下讨个恩典,权当抵了看诊的诊金。”
    朝臣们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蒲明整张老脸已经麻木的激不起任何波澜。
    胆大妄为!毫无尊卑!大逆不道!
    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女大夫。
    这就是个异类!
    皇后搁在膝上的手指微蜷,大红蔻丹的指甲紧紧刮在锦帕上,她眼中渐起凉意朝着怀王看去。
    “怀王。”她唤。
    “儿臣在。”怀王恭敬地答道。
    她扯出意味不明地笑意,“你说呢?”
    本是威严的声音中夹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绵软与嗔怪。
    安秋鹜想起以前随母亲去公主府的赏花宴上,偶然听得几个公主编排这位皇后嫂嫂的话,原也不是空穴来风。
    怀王把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却没立即回皇后,视线一转看向穆晋安,两人打起眉眼官司。
    这女大夫既是你的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