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掌拍在桌上,棋盘上的棋子腾空飞起,只见虚幻的残影略过,黑子和白子悉数落入对应的盒子里。
“再来一局。”
“嗯。”
两人再一次对弈。
老头用自己最熟悉的招式与风难萧对垒,心中的隔阂总算是消除,他还是适合自己的风格。
亦如带上人皮面具,假扮成别人的人,终究不能代替。
“那小子的事,老夫倒是有耳闻。”老头将话题引入正轨,他很早就猜到镇抚司内的“闻听”就是太傅的儿子醉无闻。
何况,风难萧在这。
那人一定是醉无闻。
“醉青云的太傅府看似密不透风,实际上哪哪都是透风,那群下人只要一喝酒,就会不吐不快。”
“不过,这里面有个疑点。”
老头眉头微蹙,连落子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风难萧没有搭话,任由老头开口。
……
老头知道的事,风难萧也知道。
“老夫输了。”
老头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手中的棋子无处可落,最终认输。
不论比试多少次,他都是技不如人。
风难萧默然地将手中的棋子放进盒子里,看着棋盘上的落子,眉头微皱,低声道:“前辈,你没输。”
“黑子和白子的走向,很明显,前辈更胜一筹。”
听闻风难萧的解释,老头的心情好了几分,笑着捋着胡须,对风难萧的印象愈发的好了。
风枕眠没有选择错。
风难萧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老头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递给风难萧,“这样东西也是时候交给你了,上面记载的东西,对你会有用。”
风难萧迟迟没有接过,他的目光凝视在泛黄的册子上,没有署名,没有提笔。
老头的话,也让他心底产生怀疑。
“老夫知晓你现在心生疑虑,但老夫的任务完成了,老夫也该回去了。”
他守在这里十几年,也该走了。
“从今往后,老夫就不能与你下棋了。”
说话间,老头杵着拐杖站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将十字架上的骸骨一根一根地放在包袱里,像是珍宝般,特别的小心。
风难萧望着放在桌上的册子,回头看着老头的举动。
“你是谁?”
此话一出,老头的手微顿,随及,恢复了自然。
他是谁?
老头自嘲一笑,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唯一记得骸骨的主人是风枕眠。
死在异乡十几年的风枕眠。
“你看了那样东西,自会明白。”老头将包袱背在身上,浑浊的目光对上风难萧的视线,“第一次你想找的那个人的卷宗,也记录在里面,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你所疑惑的招式,是老夫传授给季子匪。
季子匪是鬼才,只可惜心思不纯,老夫教他,不过是为了还清当年他替老夫挡了一箭的恩情。”
离开前,老头将一直积压在风难萧心中的疑惑解开。
“他构不成气候,日后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他的伤势老夫也看了,就算醒来,他的武功也没办法再精进,还会落下病根。”
反正要走了,老头就将季子匪的事全部告诉风难萧。
季子匪是雪月王朝的人。
这一点除了他,没人知道。
听见这个消息,风难萧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季子匪竟然是雪月王朝的人。
“他自己不知道。”说话间,老头从腰间掏出一块半残的玉佩,“你日日若是需要他成为你的棋子,你就将这半残的玉佩亮出来,他就会听命于你,甚至,绝无二心。”
老头在季子匪身上种下一个蛊,这也算是他能帮助风难萧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时候不早了,老夫要趁着落日之前离开,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老头向后退了几步,身影裹藏在黑暗里。
他在风难萧的注视下,消失在密室的一角。
风难萧神色微闪,凝视着这间四处都是玄机的密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回过头,拿起桌案上的册子,一页一页的翻开。
许是年代久远,有些字迹模糊不清。
不过,他还是从中发现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风枕眠。
每一页的落笔都有这个名字。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不知道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就像这个名字陪着他渡过了半生岁月。
风难萧压下心中的思绪,继续往后翻开。
“吾儿风难萧,自你记事起,为父就将你丢给云子游,让他传授你武艺,学识。为父知晓你所有事,但你不知道为父的存在。为父没办法告诉你,毕竟,身为天子的眼中钉,为父只能对你视而不见,对外讲你身子弱,去云山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