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为了克服这种消极的情绪,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她不怎么离开房间,几乎整日里坐在床上读那本《昨日与明日》。她看似已经仔细翻阅了全部内容,但实际上,她脑海里依然始终是一片混沌。合上那本书,她的头一跳一跳地刺痛。她闭了一会儿酸胀的眼,再睁开,窗外已然是灯火俱静的深夜,她熄灭了灯,她依然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西里斯?”
    或许是深夜让人变得感性,指元由口·口裙⑻⑴4⑧以⑥⒐63收集始终无法入睡忧虑重重的瑞亚下意识地轻声唤着西里斯的名字。她也不清楚这样叫他的缘由,也许只是想确认他还在她的身边,她不是黑夜中的孤单一人。
    “嗯,怎么了?”西里斯的声音从楼下传过来,他竟也还没有入睡。瑞亚起身,将原本掩上的房门半开,她想听得更清楚些。
    “没什么事……我只是有些睡不着。”
    “我也是。”
    西里斯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你今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还好吗?”
    “还好,只是有点头痛。”瑞亚没有犹豫就回答,他们彼此之间都十分清楚,所有人其实都在自己内心的铜墙铁壁里把所有的情绪消化。成年人的世界里,把苦水咽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护彼此。
    “那天你和,马琳,说你们的对话是秘密。那现在,能说出来了吗?”
    西里斯的声音和语气一切如常,但他在说出马琳的名字之前,他明显地顿了顿。瑞亚仰卧在床上枕着双臂,她盯着房顶一侧的一盏灯,那盏灯极为简约精细,某种贵金属质地的灯罩泛着隐隐青金,这让她又想起了马琳站在藤蔓下对她说西里斯不会向她走过去的样子。
    “那可是个秘密呢,我们还是等马琳回来,让她亲自说出来吧。”
    一时沉默,窗外远处响起急促的鸟鸣,或许是疲倦的卧鸟被忽然出现的野狗惊飞。
    “我听说,雷古勒斯也是这样。”沉默一瞬后西里斯说,“我那个弟弟,有一天所有人都无法找到他了,可能是自己逃走了?也可能是被灭口了吧。贝拉特里克斯那个疯女人,她那天倒是没说谎。”
    “应该回来的人,他们都会回来的。马琳,和雷古勒斯。”
    “你认识他们吗?”
    瑞亚一时没有明白西里斯的询问,她自然是与马琳相识,也听说过雷古勒斯。她停顿了片刻,又重复了一次他的问题,“我认识他们吗?……你是指,什么?”
    “在你的1997年,你认识他们吗?马琳,和雷古勒斯,你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吗?”
    “啊……”瑞亚内心倏然一惊,她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
    詹姆与莉莉的牺牲惊天动地,卢平活了下去成为了她的老师,西里斯被冤屈多年最终因死得雪……但是在这些她所熟知的名字之外,那些在历史上消失了的她从未耳闻的名字,都去了哪里呢?
    瑞亚良久都没有言语。
    “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你是来自1997年的人了。”西里斯从楼下传来的声音带了些笑意。
    瑞亚机械地点点头,“如果你不提起,我可能真的快忘了。”
    “那不如就忘了吧,就当作你属于这里。你曾经历的一切都可以改变,我们不要再去想1997年了。你现在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你知道我们在来到凤凰社时做了什么约定吗?”
    “什么?”
    “我,詹姆,莱姆斯,莉莉,彼得,和马琳,我们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中的谁战死了,其他的人都不要流太多的眼泪。我们要替她战斗下去,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用的悲伤痛哭上。”
    虽然西里斯说着这样的话,但是瑞亚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压抑许久的沙哑。
    他们隔着半层楼聊了许久,这样的对话让瑞亚安心也放松了许多。天色更黯沉下去的某一瞬间,瑞亚最终浅浅地入睡了,她得到了几个小时短暂却舒适的安宁。当她从睡眠里睁眼醒来那一刻,天色已经全亮,阳光透过窗子在地板上画着大片光斑,这又是一个难得的全新的晴天。
    西里斯此时仍没有醒,他脸朝向内侧,一半被子已经落在了地面,而另一半仍罩着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几撮散乱的头发,和额头轻轻靠着沙发背。瑞亚蹑手蹑脚走过沙发前,轻轻把被子拾起来帮他盖好。她只喝了半杯南瓜汁、留了张字条就出了门——她怕哪怕施了消声咒,厨具叮当作响也会影响了西里斯的好睡。
    她直接去了位于伦敦皮卡迪利大街附近的哈查兹书店,那是一家远离巫师聚居地、在麻瓜世界也赫赫有名了几个世纪的古老书店,以店内的逼真复古装潢和各种稀缺古籍闻名。瑞亚穿过书店一层被暖黄色灯光笼罩的大厅走上二层楼梯,绕过最外侧书架,走进右手数第三个房间。在麻瓜读者们看来那只是一间只有工作人员可以出入的仓库,但其实那里是为巫师们准备的书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