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叫停出租车,从车上下来,走到那一片焦黑的废墟中,明明之前还很鲜艳热烈的蔷薇花,现在却全都枯死了,大片大片的花瓣落了一地慢慢腐烂。
    杜城绕着庄园走了一圈,突然踩到一块走起来不太一样的草皮,它的脚感像是踩在钢板上的,杜城跺了跺脚,发现有回声,想来底下是有个空间的。
    他掀开草皮,带有拉环四四方方的钢板露了出来,杜城活动了一下手脚,有些费力地拉开了钢板,从上往下看一片漆黑,连底都看不到。
    杜城拿出手机打开手电,摸索着铁杆下去了,大概爬了三四分钟,杆子也到了头,但是杜城的脚还没着地,借着光预估了一下与地面的距离,少说也有三米。
    这是怕里面的人跑出去吗?
    杜城跳了下去,底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普通的地下室阴湿的感觉,里面的陈设很显然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桌子,床板,甚至还有个洗浴间,虽然很简陋,但确实能称得上是个房间。
    这些东西都落了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他走到床边看到一副奇怪的画,画上是个白头发的小孩牵着另一个小孩,应该说是两个,他们似乎是一个极其别扭地背着另一个。
    如果彭彧真的在这个地方生活过,那么画里的白发小孩很可能是他自己,但是旁边的又是谁?
    杜城一边想,一边看,但越看越觉得画面有些奇怪,因为被背着的人似乎没有脚,再仔细一看,画面中的两个小孩根本就是长在一起的,他们正共用着小腿。
    是畸形双胞胎!
    杜城眼神一变,“陆成江”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为什么陆成江也会在这个地下室生活?
    当初彭家变故为什么没有将他也救出来?他躲在了哪里?为什么拒绝救援?
    还是……那场灾难根本就是他造成的?
    杜城看着这个漆黑诡异的空间,似乎看见三个孩子团抱着艰难地渡过了一天又一天。
    “啪”
    杜城正要离开,清晰的物品掉落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床底传来的。
    是本素描笔记本,并不是很厚,应该是卡在床底某个地方藏起来的,但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杜城只是撑在上面就压开了床缝导致它掉了出来。
    本子第一页是彭彧的自画像,画中十七八岁的少年有些消瘦,杜城看到这觉得彭彧似乎有些眼熟,那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模糊的熟悉感,但是他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第二页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少年,细细看似乎有些像周易,难道这是周满?可那个时候的彭彧怎么会认识周满?
    看到第三页,杜城的手顿住了,是他和雷一斐,怎么会是他们呢?
    杜城又大致翻了一下,整本笔记里面只有人物素描,有一半的人是早年报过失踪的学生,当时丢了很多青少年,还成立过专案组,杜城跟着雷一斐去长见识,但是小组成立后罪犯就停止了行径,最后案子变成了未结案件。
    罪行停止,罪犯销声匿迹的时间,正是医院给出的彭彧车祸身亡的时间。
    杜城甚至不得不怀疑这个是彭彧记录关于陆成江的犯罪证据,可是那个时候的陆成江也就十七八岁不是吗?
    疑问太多。
    但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也是为什么陆成江能在掌握那么多关键证据的同时,又不会暴露自己。
    杜城在爬出去的时候接到了值班的小陈的电话,但因为在地下室中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地,并没有具体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听到说让他不要找陆成江。
    他还没来得及细问,手机就已经“滴哩”一声关机了。
    他回到出租车上问司机借来电话,给小陈打去电话,隔了三四分钟那头才有人接起电话,嘈杂的声音从那头的听筒传了过来。
    “小陈,我是杜城,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杜城问。
    小陈磕磕巴巴道:“城、城队,刘、刘兴突然死了……”
    杜城懵了:“怎么死的?”
    “很可能是中毒,现在何法医正在做尸检。”小陈说着,突然大声警告道,“那边的别动!抱头蹲下!这里是警局!”
    杜城皱皱眉:“怎么回事?”
    “刚刚我们接到有人聚众斗殴的举报,二十好几个,虽然都带了管制刀具,但打的也不算严重,现在都带回局里来做思想教育工作。”小陈叹了口气,说,“回来之后就听到刘兴中毒了,我们很快就赶来看管室,只是也没来得及抢救。”
    这显然是调虎离山,这证明他的怀疑成立度至少是百分之八十五,说:“我知道了,你刚刚打电话给我要说什么?”
    小陈说:“啊,对,刘兴刚刚突然很激动地找你,让你去酒吧,不要去找陆成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