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全是一片雪光,冰山,脚下踩着的也是冰。冰天雪地,大概只有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芽枝现在所处的地方吧。冰里随处可见,被冻着的死者,这里,真的是,地狱?
    “是,生者的地狱……”如果有地狱的话,为什么鬼王活了千年之久?明明对上个世界只剩下记忆,一念至此,芽枝依然感到意难平。
    嗯,冻木了的脑袋想想,似乎也没那么意难平?脑中只剩一片空无,不对,还有一个字:冷QAQ!
    冰山,夹雪的风,企图呼出热气暖暖手变成呼出寒风再补一刀,芽枝血条稳定下滑,都不带停的。
    想出去呜呜呜。内心的小人儿哭唧唧,现实芽枝吸着鼻子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相比之下,温度适宜的阎王厅就是天堂!
    如果你问,进来八寒地狱就应该看到这里严峻的环境问题,做好准备才对。芽枝能说,开始看到冰天雪地太兴奋了,所以忽略了寒冷。
    等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温度时,回头,一片白茫茫,已经找不到哪里是她来时的方向。
    颤抖着迈开步伐,整个人哆嗦着,企图靠这样的运动为自己增加一点儿热量,芽枝左前方就是地狱鬼神阎魔第一辅佐官鬼灯,“鬼灯大人,您有多的保暖设备吗?可不可以匀,匀我一点?”
    面对多年不见由自己种下的植物,此刻向自己乞求什么,身为园丁的黑发青年鬼灯的回应是,凤眼一瞥,“前面有东西过来了。”
    高大的黑影慢慢靠近,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可以看到冰石跳动的黑影。而很奇妙的,芽枝并没有感觉到冰面的震动,所以,究竟是巨大的怪兽还是被光线放大影子的生物呢?
    “!哇唔,好暖w。”蹭着怀里抱着的生物,芽枝飘花,“企鹅,是企鹅诶!”
    暖暖的企鹅是天使!揣起一只企鹅当暖手炉的芽枝,露出沉浸其中的神情,完全无视掉周围的危险了。
    “抱,抱歉,可以把我轻轻地放下来吗?”细软又怯生生的声音从芽枝怀里传出来,“我,我要迟到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等芽枝反应过来声音的来源,她大脑瞬间空白了,下意识地抛出去了什么。
    “企鹅,企鹅说话了?!”打着颤,芽枝双眼失神。
    “嗤。”拎着差点儿被抛物线的企鹅后颈,轻轻把它放下,鬼灯把手套戴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那声冷嗤不是他发出的一样。
    “呜。”企鹅双翅捂着眼睛,发出害怕的呜咽声,直到感觉到脚掌踩在结实的冰上,才小心翼翼放下观望四周。
    好像是的,芽枝到地狱这几天,就是这么巧合,还没有见过一个动物狱卒。常常来找鬼灯的小白每每和芽枝错过,导致芽枝到现在都没有见识过会说话的动物狱卒。
    没见识的芽枝,低头,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动作,双眼一瞪,眼神打漂,搜寻到被鬼灯放下的小企鹅,走过去蹲下,“抱歉!你没事吧?”
    “没,没事,”小小的企鹅礼貌回答道,然后,它仰着头,对另一个鬼神打招呼,“鬼灯大人,非常感谢您刚才的帮助,您也是来参加滑雪竞技的吗?”
    黑白的小企鹅,脸上有两团红晕,黑亮的大眼睛注视着你,这谁能不心动呢。rua了下小企鹅的头毛,鬼灯点头,“是勇太啊,没错我是来视察工作的。”写作视察工作,读作活动筋骨。
    这么活动了一下,芽枝感觉自己似乎,没那么冷了?望着极寒地狱的天空,有什么波动了脑海中的弦,她还见过哪些地方的天空呢。
    彼时,芽枝12岁,出流星街的第一个冬天,清晨漫步在陌生城镇的街道上。
    “天空,变成灰蓝色了。”仰头注视着天空,她这样说道。并没有人回答,就跟十多分钟前,她同样仰头看着天空说出‘外面冬天的天空,原来也是灰色的’时一样。
    芽枝慢慢走着,是和在流星街时不一样的慢,流星街没办法至少芽枝没办法慢下来。弱者没资格慢,那可是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的地狱。
    闲庭漫步,她慢慢的,时而抬头望向天空,注视着天空由浓重的灰到深色的灰蓝,再到浅色的灰蓝,最后定格在灰色的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不知不觉亮了起来,而这一切,不过半个时辰。
    她从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了苏醒的城中心,刚开始安静得只听见自己呢喃的声音,而后渐渐耳边开始有行人琐碎的声响。如果说,方才这个城镇还在沉睡,那芽枝到此刻已经见证了它的苏醒。
    就这样久久看着天空,终于,芽枝笑了,泪水从眼角落了下来,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温度,滑过她的脸颊。啊,她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