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劲,到现在都不说,肯定是吹牛。”突然,黑泽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喂,难道那个月下莲,是你和你的白月光一起看的?”这个骚东西!
    都说女人的直觉最准,但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神准。森鸥外心想,小子还挺敏感的。
    “是又怎么样?”森鸥外坏心眼地反问,“吃醋了?”
    “不怎么样。”黑泽莲不甘示弱地戳他心中痛处,“但愿你那位白月光还活着,这样你们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不过人家要不要你还很难说。”
    等他死了,森鸥外想找谁都是自由。
    他眼里流露的
    是这个意思,但毫无疑问,是在揭森鸥外的伤疤。
    此刻,虽然不合时宜,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胳膊肘外拐了一下:“森首领,你当初在设计害死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可否想到过会有这一天?”
    森鸥外的眼神是晦暗不清的,在这双紫红色的眼眸里,有深不见底的寂寞,也有永不回头的坚持。
    “我……”他艰难地开口,“我还是比织田君幸运的,他太倒霉了。”
    ——至少他和黑泽莲还能好好道别。
    ——至少黑泽莲是牺牲,不是被害。
    “你虽然知道,但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会屑下去的,对吗?”黑泽莲叹气,“不过,这也才是你啊。”
    森鸥外苦笑:“连你我都能牺牲,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横滨与我,你选谁?”
    “……”
    “再做一次选择题,好吗?”
    “多少次都是一样的。”森鸥外在这种事上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横滨和港口Mafia是我优先守护的东西。为了它们,无论多肮脏的事我都会去做。”
    ——哪怕牺牲你,哪怕牺牲我自己。
    只是森鸥外也不会欺骗自己,他做出这种选择是毫不犹豫的,但同时他心里也是难过的。
    “真希望你在做这条选择题时,不会再难过了。”
    黑夜完全降临,他们走到了渡口,这里礁石林立,风景尤其好。
    视野中是一望无边的大海。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黑泽莲站在礁石上朝大海张开双臂,想象自己是站在格陵兰岛的某只座头鲸身上。
    “莲酱,你想看月下莲吗?”
    听到森鸥外冷不丁说出这句话,他下意识地点头:“想啊。”
    只是,月下莲那么容易见的吗?长寿婆不要面子啊?
    森鸥外打横抱起了黑泽莲,虽然腰部有点吃力,但他咬咬牙,坚持朝海中走去。m.
    黑泽莲勾住他的脖子,对他的举动十分好奇:“这是……殉情?”
    只要横滨和港口Mafia还在,殉情这种事就永远不会在森鸥外身上发生。
    他更倾向于那种神秘的植物生长在水下。
    “二十二年前,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月下莲。”
    森鸥外边走边说,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那时候我被家里人埋怨,也失去了朋友对我的信任。我为了去德国留学的机会,甚至出卖了自己的学姐,抱走了她的孩子……”
    话到此处,黑泽莲再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事,就是个笨蛋了。
    “我觉得没意思透了,就抱着那个孩子,像现在这样走进了水中。”
    海水已经没到了森鸥外的腰部,黑泽莲的背部和腿部也沾到了海水。
    “我想就这么被大海吞噬掉,悄无声息地离开,也未尝不好。”
    ……此刻,海水没到了黑泽莲和森鸥外的脖颈处。
    两人在海中尝试接吻,很快,海水趟过了他们的唇边,又苦又涩。
    森鸥外还在继续往海中走,黑泽莲在被吻得恍恍惚惚间觉得,老狐狸是真的不打算停下了。
    他竟然想死在这里。
    等到海水将两人完全淹没时,他终于没忍住,用了任意门。
    坐标是匆忙之中瞎选的,反正不在海中。
    “咳——”
    他咳出一嘴的海水,睁开眼睛,刚要吐槽森鸥外,却见对方着迷地望着海面。
    顺着森鸥外的视线,他转过头,大片大片的银白跃入了视线。
    月光下,海面上,身姿修长的白色睡莲,正在随风轻轻舞动,薄雾散去,周围只剩下静谧的蓝。
    太美了。
    这场景梦幻到让人凝神屏气,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
    森鸥外看够了,才回过头说:“那孩子用了他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异能力,将我带到了这里,我想,我带他赴死,他却把最美的风景送给我。为了他,我得好好活着。世界判我无期徒刑,是我的白月光,为我减刑了。”
    过了好半晌,黑泽莲回过神,睁大了眼睛:“林太郎,难道你说的那个白月光,是我吗?”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