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安看到过宋璟不止一次翻看扬州的地图，早就猜到他想去了。
“楚大人怎么这么懂我呀？”宋璟勾唇，凑近楚临安去看他面前的地图。
“陛下，如今国家商业亟待推行，我们此程是去调查扬州的商业，陛下可不要贪玩啊。”
“胡说什么呢，朕是下巡，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楚临安借口都给宋璟想好了，他没什么理由要给自己拆桥。
照例，下巡的地方宋璟没有明示，不过这次毕竟说了要出行，盯着的人就更多了，若真是派人留意，也能猜个大差不差。
虽然已经到了夏季，但今年的夏天却不像往常那样热，宋璟和楚临安也少受了许多暑热之苦。
他们是坐船到的扬州，到达时码头占尽了官员百姓。
“消息传的还真快。”宋璟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笑着摇了摇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乎在宋璟踏上岸的那刻众人齐声下跪行礼。
好在众人都低着头，除了扬州县令无人看得到宋璟的真容…以及他身后英姿飒爽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侍卫的穿着侍卫衣服的楚临安。
“陛下，这边是历代帝王来扬州的行宫，每年都会修缮一到两次，现在正巧月前刚刚修缮过。”扬州县令赵阳天一边带路一遍介绍着。
“赏。”宋璟淡淡地开口，他并不想回应太多，赵阳天说了一路，吵得他头疼，还耽误他和楚临安好好欣赏这江南风光……
这分明是半个月前得知他们要来扬州抓紧修补的，不过看起来确实干净宽敞，的确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谢皇上，微臣告退。”赵阳天介绍也介绍完了，见宋璟也没了吩咐，便拿上林泽给他的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麻溜的滚了。
等林泽带着随从们去分房间，宋璟侧身看向一直低着头怕被人看到脸的楚临安，开口道：“想住哪间？”
“离你最远那间。”楚临安故意说道。
“干嘛？怕我半夜找你啊？”宋璟走上前，不断缩小和楚临安的距离。
“说好的，给我时间……”楚临安往后退了一步，逃开了宋璟的迫近。
“三个月了…还不够啊……”宋璟拦腰把楚临安拉至身前，低头用鼻尖亲吻了他的鼻尖……
第三十三章 合欢
“不够。”楚临安推开宋璟，转身向宋璟房间隔壁的侧卧走去。
“嘴硬。”宋璟勾唇，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起来，楚临安这三个月很多时间都在带夏伊伊，教她读书写字，有时候也让她去找楚南珰学女红器乐，当然也是瞒着楚南珰自己在宫里，毕竟他还没做好准备……
宋璟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也不善于和小孩子相处，便只在楚临安不教夏伊伊时去找他。
同时为了让夏伊伊在宫中方便一些，便更了名叫宋伊伊，只当是宋璟的“私以桥正里生女”了。
……
第一日舟车劳顿，众人都早早休息了，只有楚临安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宋璟凑近时他真的紧张了，对他吻上自己的内心期待和面部的滚烫已经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情愫，他在承认，在与自己和解，却无法与世道相合。
虽然自古帝王有男宠的事情并不少，但男宠却向来是皇帝的污点。
皇帝有不恰当的决定，便都是男宠蛊惑谗言，哪怕皇帝主动罪己，也会被认为是色欲昏心，包庇男宠……
况且不论皇帝功业如何宏伟，百年之后终究会为百姓，为史书所诟病：“先皇啊，好男色，养过男宠呢…”
他不愿自己寒窗苦读考取功名造福百姓，最终却被以男宠的身份记录在册，也不愿宋璟蒙受诟病遭人口舌，有万千功业却被记上这样一笔…他不想成为宋璟的污点…
或许最初他真的抵触宋璟，害怕宋璟，想要挣脱，想要逃离…可他也真的在经历的事事中看到童年那个他想要保护的小宋璟的正直善良，心疼他的身世经历，体会到他想要造福黎民却力不从心的煎熬，享受他对自己的照顾关心甚至是他的占有……
楚临安越想，睡意便越浅，闭眼难熬，便披了薄衫出门看月。
日子刚到初五，月亮还是弯弯地挂着，勾住院子里的合欢花。
“合欢…”楚临安低声念着，便想到其“阖家欢乐，吉祥如意，夫妻和睦”的寓意，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却又带着难以抹去的苦涩。
“怎么还没睡？”宋璟打开房门，走到楚临安身边，“我起夜，看到外面一个人影，还以为有什么刺客来找死，没想到一开门是你。”
正这时，一阵风吹过，一朵合欢花从枝头落了下来。
楚临安伸手接住，喃喃开口：“合欢落了……”
“合欢落在了你的手上，你定合欢。”
“嗯。”楚临安浅浅地微笑一下，接着开口：“不早了，去睡吧。”
“好。”宋璟说着，便跟着楚临安进了侧卧。
“你房间在那边。”楚临安无奈道。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看着你睡。”宋璟把楚临安指房间的手放下来，拽着他进了侧卧。
楚临安相信宋璟不会对他用强的，便安然地躺到床上。
宋璟本就是起夜，就没太醒，一沾床更是像昏迷了一样，直接睡过去了。
“还说要看着我睡呢。”楚临安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宋璟，轻笑出声，给他搭上了被子，自己也终于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四章 我做不到
本来就旅途奔波，再加上昨儿个夜里那么一闹，两个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宋璟醒得早些，刚穿了衣服开门就看到一脸焦急又无可奈何的林泽。
“站在这儿干嘛？”
“陛…陛下…属下看时辰不早了……”林泽哪敢喊他啊，只是这都快中午了，两个人都还没起…万一这来个人，他家阎王爷和这位活祖宗的“奸情”可就要瞒不住了……
“小点声，别吵醒他。”宋璟又回头看了一眼正熟睡的人儿，轻轻关上了门。
出了房门，宋璟便径直去了办公所在的松衡殿。
“陛下，这是早膳。”林泽身后跟了几个端着吃食的下人。
“不吃。”宋璟的头抬都没抬。
“陛下当真不吃吗？”楚临安从下人身后走出来，向宋璟走去。
“陛下要是真不吃，可否抽个时间陪臣吃点？”楚临安说着，就端着一碟桃子酥放在宋璟面前的桌子上。
“依你。”宋璟有些惊讶，楚临安今日竟然主动找他吃饭…带着疑惑和满心的期待，宋璟应了下来。
等下人们上齐菜，宋璟便让他们都退下来。
“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宋璟看着吃一口发一会儿呆的楚临安，开口问道。
“先吃饭。”楚临安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这话让宋璟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于是本就没胃口的他更不想吃了。
宋璟放下筷子，看着楚临安：“你说吧。”
楚临安也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做内心的挣扎。
“你上次问我的…我是不是接受你了……”楚临安开口，却不敢抬头看宋璟，他怕内心的纠结和不舍从眼睛溜出来。
“我做不到。”楚临安假装云淡风轻地开口。
“我尝试了，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上一个男人。”楚临安说完，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此刻，他真希望这里面是烈酒，一杯下去不省人事，也好让他暂时逃离现实的挣扎。
“你敢不敢抬头看我。”宋璟沉默地听着他说完，手中的茶杯已经出现浅浅的裂纹。
“有何不敢。”楚临安抬头，用强行假装的坚定掩盖心中的苦楚。
“呵。”宋璟轻笑一声，面色却冰冷的透着寒气，让人听不出他的意思……
宋璟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向桌上一摔，甩袖离开了松衡殿。
楚临安察觉到身后的殿门被关上，终于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