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芳平刚伸过去的手顿住,“扔了吧。”
    “为什么?”
    “免费的东西不好。”
    姜小鱼有点不想扔,好好的东西,包装还没打开,干嘛就扔了。
    孟芳平说:“要是上面有病毒呢。”
    “不会吧,有那么坏的人?”
    “天底下的坏人还少?”
    姜小鱼将信将疑地走到垃圾桶那里扔了。
    回来他看到孟芳平咬着棉花糖的木棍子,低下头,用衣服下摆将两根手指裹住,那黑色的布料衬得两根磨蹭得发红的手指有些色情。
    姜小鱼站着,眼睛却像会咬人似的黏了上去。
    孟芳平把手指弄干净了,就把棉花糖递过去。
    姜小鱼接过棉花糖,其实没那么想吃了,但想找一找那木棍子上被他咬出来的牙印。
    “你怎么将衣服弄脏了。”
    “没事。”孟芳平不在意,“洗洗就好了。这里也找不到便利店。”
    确实,他们现在深处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头的小吃街。
    孟芳平问:“几点了?”
    姜小鱼回答:“快八点了。我们回去?”
    “回吧。”
    走出这条街,他们又打了车回去。
    姜小鱼感叹:“你比孟栖低调太多了。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想考个好成绩,方便提车呢。”
    “我一般不出校门,不必要再买车了。”
    “学习那么认真。”姜小鱼好奇问:“将来考研吗?”
    “有点想法。”
    “那家里的公司怎么办?”
    “不是有孟栖吗。他爸妈环球旅游很久不回家,把公司丢给我爸管理,他一直最讨厌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将来肯定在公司里待得住,便交给他打理好了。”
    姜小鱼又问:“那你考完研,将来又准备做什么?”
    孟芳平抬头,眼睛没有焦点,像在聆听什么。
    他得到了答案:“先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吧。”
    想不到会听到这个回答,“你也喜欢旅游?”
    “不。我要带着我妈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待在一个地方已经太久了。”他忽然松开衣服上的扣子,拿出里面的吊坠,那是一个小小的漂流瓶,装着白色的细沙。
    “你以前好像没带在身上。”
    “是,以前藏起来了,现在出远门了,便带着一起离开。”
    姜小鱼还不明白那里面装着什么,直接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孟芳平说:“可以。”
    他伸手触摸,摸到上面残留的体温。
    “好漂亮的沙子。”
    “不是沙子,是骨灰。”
    他突然明白了,竟然脱口而出说:“我摸到你妈妈的体温了!”
    孟芳平轻轻笑了一声。
    姜小鱼窘迫地收回手,“原来你的项链还有这种含义,可惜我不能学你,我爸爸是土葬,葬在我老家的山上,那里每到春天就会开遍满山的花。”
    “满山花朵,那是什么盛景,真希望我以后也能葬到那种地方。”
    “呸呸呸!”
    姜小鱼教育他:“不能说这种话,快点学我呸出来!”
    好吧,孟芳平呸了一声。
    不能再提这种话题,姜小鱼努力把弯转回来,“我以后画画需要灵感,应该也会经常出来看山看水,到时候我们结伴呀!”
    孟芳平笑着说:“好!”
    到了学校,他们下了车,车费是三十八块。
    学校里很亮,到处都是灯,孟芳平告诉他,直到深夜两三点了,那些路灯都是亮的。
    “亮一整晚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失眠到天亮。”
    姜小鱼觑着他:“但你会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醒来。”他知道他不熬夜的。
    孟芳平回答他:“只是偶尔会惊醒。”
    “是什么原因,做噩梦嘛?”他兴致勃勃地问。
    “不是,”孟芳平一本正经地答,“偶尔睡前喝多了水,就被尿憋醒了。”
    姜小鱼笑得露出好几颗白白的牙齿,“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你不会放屁撒尿拉屎。”
    “为什么?”
    “我以为你是小仙男!”
    孟芳平斜睨他,“滤镜是对不熟悉的人用的。”
    姜小鱼摆摆手:“现在这层滤镜已经没啦!”
    他们聊着漫无天际的天,什么都聊,还不着急回寝室,就逛着学校,到处留下脚印。
    他们聊当下最火的明星八卦、班级里的爱恨情仇,最后嘲笑孟栖在家里临时抱佛脚,真的抱来一尊如来佛像供在书桌上……
    “我找找看。我拍了照片的,就是准备给你分享。”
    他拿出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未接短信,都是来自同一个人——正是他们聊天的主人公孟栖。
    原来他误打误撞将手机静了音,又忙着在这座城市玩,根本无暇搭理口袋里的手机,于是错过孟栖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