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宇还没松手,搂着陈览今,只稍微退远了些看着他,一脸可怜巴巴的:“不要嘛,我好无聊的,陪我会儿。”
    距离很近,陈览今忽然有些愣住,盯着闻川宇看。他意识到自己喜欢闻川宇之后,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他,有些奇妙感觉。
    倏然安静下来,有些微妙,眼神好像有温度,闻川宇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烫着。脸红了吗,不确定,其实旁边就有一面大镜子,但他不舍得扭头去看。
    最后还是小云打岔,隔着四五米吹了声口哨:“没必要在这里深情对望吧!要不要我们帮你喊亲一个啊闻哥?”
    奇怪氛围被打破,闻川宇终于松开手,冲小云喊了句“谢谢你啊不用了哈”,然后揽住陈览今的肩,带着他往侧边的楼梯走:“走,我知道一个地方,我们一起看。”
    是体育馆的二层,基本没有开放,此刻也关着灯,一片昏黑。闻川宇点亮手机屏幕照着脚下,又顺理成章地牵住陈览今的手,带着他一阶一阶地走到边沿。
    闻川宇用手在栏杆上抹了抹,借着舞台的光看了看,指腹没有灰。闻川宇向前靠,说:“靠吧,挺干净的,应该有人定期做卫生的,一会儿站累了我们也可以去后面坐着。”
    陈览今学他的样子,上身向前倾,贴着栏杆,隐约有点紧张,又伸手撑着。
    闻川宇敏锐觉察他的小动作,扭过头笑着问:“怕吗?要不要去后面?坐着也能看见的。”
    陈览今摇摇头,其实他只有一点点恐高,并不严重。和高度都无关,更像是一种习惯,只要向下看,就喜欢抓着点什么获得安全感,而这一点安全感其实已经足够了。只不过闻川宇把他的种种反应都看得太重,像把他当小孩儿,又或者某种昂贵仪器,小心翼翼的。
    坦白来说,时至今日,陈览今仍然会因为闻川宇这种小心而不好意思。这种小心甚至远超过他从父母那里感受到的,陈览今很不适应,也不明白该做出什么反应。
    出于礼貌,他应当给到同等的反馈,陈览今最适应钱货两讫、一结两清的关系。但他逐渐有点明白,也许喜欢是不必计较付出和回报的平衡吗,也许在此之上,还可以得寸进尺吗——
    陈览今说:“有点怕,你……可以搂着我吗?”
    当然可以,陈览今尝试不去考虑回报,却给到闻川宇最想要的反馈。他很快伸手,几乎把陈览今抱进怀中。
    他没有过度解读,毕竟不久前在极限馆,陈览今害怕的时候他们比此刻抱得更紧。也许陈览今只是迟钝、缺乏边界感,但闻川宇觉得这是一种天赐的礼物。
    会场喧嚣,但四下无人,像热闹天地的偏安一隅。心跳如雷,比台上乐队的架子鼓带来更多颤动。台上在唱什么,也许是摇滚,也许是R&B,记不清楚了,过一遍耳朵,都演变成情歌。
    好想时间停在这一刻,好想这种幸福感觉延续到永恒。
    但台上的歌唱完了,几个工作人员步履匆匆地上台搬动麦克风、椅子和乐器,台前是主持人进行抽奖环节,台下的观众也都躁动着。陈览今也把自己的双肩包挪到身前,低头找自己的号签,那半个拥抱很自然地结束了。
    好吧,闻川宇只有一秒的可惜,毕竟他以假结婚对象的身份图谋不轨,能借有短暂的快乐已经很珍贵,他要学会知足。
    陈览今的号签写着数字“66”,很吉利,但可惜最近的中奖号码是67。
    主持人在台上卖关子,说“六、十——”的时候,闻川宇比陈览今更紧张,下意识用手掌包住陈览今的手,这次真的不是故意。
    失之交臂以后,闻川宇和陈览今对视,抽奖环节时内场灯光调得很亮,他们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对方眼里的一点遗憾。陈览今率先开口,安慰连抽奖号签都没有的闻川宇:“没事,回家之后还有交换礼物呢。”
    想到客厅里摆着的箱子,闻川宇又有点儿兴奋和急切:“好想快点回去看看是什么。”
    其实如果是往常,陈览今也许会说,那我们回去吧。但此刻他不愿意,没有原因,尽管他根本没心思看学生会精心安排的表演,但他仍然觉得和闻川宇一起待在这里很有趣,胜过一起回家的有趣。
    环境使然吗,这里昏暗、喧嚣,好像可以掩饰燥热。也许他真的恐高过度,总觉得这种独处带给他近似于吊桥效应的紧张感。心跳过速成为一种常态,但这种感觉不坏。
    于是陈览今撒谎,说:“我想看你之前说的那个烟花。”
    是电子烟花,学校区域不能燃放烟花,于是用视频代替。其实很敷衍,只不过做一场仪式感,开会的时候闻川宇并不理解这个提案。但此刻陈览今说想看,他就爱屋及乌地也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