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传来几声轻笑,姬珩静静地坐着也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微微地拿下袖子露出半只眼睛,发现他还坐着,脸上笼罩着愁闷,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
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头看过来,愁闷一扫而空,温润的眸子里又染上笑意。
「望舒,日后你想做什么?」
无端地问这个问题,我有点懵,从躺椅里坐起来,狐疑地打量他,见他神色自若并无异常,也不像有什么坏心的样子,就更不明白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到,便问了。」
我看着地沉思,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但是如果侥幸活下来的话。
我认真地思考起来:「我想去各个地方看看、玩玩,感受感受别的风土人情,看累了就找一个景色好又安静的小镇,买个小宅子,再开个小店过往后的生活。」
姬珩听得很认真,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日子越来越热了。
院里的海棠树上枝繁叶茂,只有地上还堆着一些掉落的残花。
这昭示夏季就要到来。
很寻常的一天里,林盛突然传来好消息,人找到了。
说起这事时他一脸庆幸,真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船都已经要走了,那人为了捡二人的信物又追下来,结果就碰见了。
说完,他把我往角落里拉,压低声音道:「我已经预备好船了,这事儿还是尽快的好。」
我点点头。
第二天,趁姬珩不在出了门。
去往约定的码头。
秦珂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我他就急着要上船。
「总算盼来了,我们快走吧。」他伸手接过我的包袱。
直到我们一起登上船后,秦珂紧绷的脸才缓和下来,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站在甲板上最后看了一眼钻回船里,接过我倒的茶,喝了一口,感叹道:「终于结束了。」
目光触及我,又问:「你怎么出来的?」
我笑而不语,低头看着热腾腾的茶水。
手腕忽地一紧,被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抓紧,顺着手往上,是秦珂绯红的脸:「别想了都过去了,我们……一起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看着他赤诚的眸子,我心里只有叹气。
「秦珂,」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满面严肃地和他摊牌,「我很感激你千里迢迢地来找我,但,我只把你当朋友,到了地方后你好好生活别再来找我了,放心,我会好好的。等我逃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写信给你们。」
他的瞳孔放大,激动地站起来,刚站起来却又一阵眩晕,踉跄地扶着脑袋掉回座位,不解的目光落到我手里未动过的茶,立即明白了全部。
「你下了药。」
「秦珂,认识你一场我很开心,这个包袱里的东西是给你的,不要为了别人打转了,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场吧。」
见药效发作了,我站起来往外走。
身后传来跌倒的声音,以及秦珂虚弱的呼唤:「望舒。」
我身子一僵,狠了狠心没回头,快步地往外走。
码头上,林盛两个还在告别,那人依依不舍地上了船后两人还在对望。
总算把两人送走了,
我和林盛站在码头望着远去的船只,彼此都落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一回头看见对方,默契地笑了起来。
「还有要帮忙的吗?」
我摇头,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要做的事都是株连全家的,你最好当不认识我。」
他却不以为意:「我出来时便在宗祠里,当着长老们的面和家中断了关系,如今是赤条条一个,又有何惧?」
虽是轻松的话,却透出一股辛酸。
但无可奈何,他们不被世俗所容。
送走了秦珂后,我去找玉娘,却意外看见一个人,余军医!
他手里提着花被玉娘拒之门外,看见我来了,打了个招呼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余军医的身影才消失,玉娘的门就开了,她从门里探出头,趴在门上痴痴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回头看我。
「余军医是个值得托付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玉娘看了我一眼,红着眼眶回了屋,她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失控地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我守在她身侧,等她哭累了抬起头时,默默地递上一杯茶。
她捧着茶,悲从中来,眼泪再次滑落:「我不是个干净的,何苦害了人家?再者,」,猛地停住,声音小下来,「我生养不了。」
心里泛起的波澜很快平静,怪不得,她对小平安那样好。
所有的安慰都过于苍白,我抱了抱她。
哭过之后,她问我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