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咸鱼公主卷王驸马日常 > 第二十四章
    文皇后叫符杉画自己金身的菩萨画像是有目的的。

    齐国夫人的事情虽然偃旗息鼓,丑闻流言毕竟损伤文皇后的些许威严。

    她心里肯定知道符杉的梦是瞎编的,因为文皇后真的信神佛,就不会染血那么多条人命,腥风血雨走到今日。

    但她愿意表现出相信,也要鼓励别人相信。

    符杉说梦见她是金身菩萨下凡转世,多么好的兆头寓意,她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以抬高自己的声望。

    所以,符杉被打造成“预知梦”的天选神侍,要负责画出梦中菩萨以供凡人膜拜。

    符杉说不要厉南棠当老师,就真这么做了。她请了一名擅长人物画像的宫廷画师入府教自己。

    顾画师晓得这是个好机会。

    福安公主画的可是皇后金身,皇后必然会过目。帝后若是夸赞福安公主的画作一两句,作为老师的自己,不就立即名扬天下了吗?

    因此鞠躬尽瘁,竭尽全力去教符杉。

    时间只有一个月,她们准备用个取巧的法子。顾老师先精心作画一幅,当做底子,符杉只要照着描摹好了。她的手只要能复制出顾老师的画,便算是大功告成,等着领赏吧。

    一连几天,厉南棠下值以后,都见不到符杉在院子里玩耍。也不踢毽子,也不蹴鞠,也不荡秋千。每每必然在书房和顾画师学习绘画。

    “小顾供奉别看年轻,人家是真有本事。随便几笔,画的可像了。咱们公主如今可了不得了,一两个月后必然是才女了!”

    厉南棠倚着竹林看书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几个侍女悄声叽叽喳喳。

    “小顾供奉说话声音可温柔了,一点儿不像那些老夫子一样凶巴巴。公主画错一点儿,他就笑,脾气可好了一点儿也不恼。”

    “可不是么,公主当初就说了,除了要找会画人像的老师,最要紧的就是脾气好,不爱打学生的。可不就挑中小顾供奉了吗?”

    “不过,说起来也怪,咱们驸马不是书画双绝吗?驸马画的应该比小顾供奉还好吧,怎的公主不请驸马教她呢?”

    “自然是因为驸马很忙,没空儿教咱们公主呗……”

    “我看是因为驸马有点儿凶……虽说长得比小顾供奉俊吧,整日冷冰冰的,哪有小顾供奉那么没脾气又讨人喜欢……”

    竹叶潇潇,侍女们远去,声音也湮没在枝叶摇晃的声音。

    厉南棠平静地看着书,几片泛黄的竹叶落在他身上,书页上,书脊被捏的有点儿变形。

    “公子,我看那姓顾的哪有您好?侍女们不辨好歹都吹捧他,把他当个画圣一样,我听着心里就不服气!”

    侍墨一边替主人磨墨,一边有点儿愤愤不平。

    也不知怎么的,自打小顾供奉一进门,成天和公主一块呆在书房里,动辄把门一关,倒显得把他家公子冷落了。

    小顾供奉看公主的眼睛含情脉脉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公主们是可以养面首的,他可不愿意自家公子受委屈。

    厉南棠冷着脸,不吱声,像是没有听见,专心写条幅。他写字的时候,侍墨不敢说话,等他写完了,侍墨忍不住出主意。

    “公子,要不您去教公主吧。叫那个姓顾的看看,什么才是行家里手!要我说,姓顾的班门弄斧,给你做弟子都不配!”

    “休得妄言。”厉南棠放下笔,心平气和道:“顾供奉画的可以,没你说的那样不堪,我也没工夫教人画画。”

    ——别说他没工夫,就算有工夫,既然她不肯请他,那他还不愿意教一个又怕苦又怕累的懒学生呢。

    *

    “公主,驸马一声不吭搬回兰月居了。”

    “搬走正好呀,搬走了咱俩一块睡。”

    春芸正在给符杉揉腕子——悬笔作画这么久,腕子有些酸,听见她的答言,忍不住抬眼看她。

    “我可不进来睡,我还是睡在外面吧。”春芸笑道。

    “为什么?”

    “驸马爷今天搬走了,说不准半夜就回来。驸马爷不爱人动他的东西,自然也不喜欢别人睡他的床,我别没眼色招人讨厌了,我还是安稳睡在外头吧。”

    符杉皱皱小鼻子,哼了一下:“惯的他呢!”

    “人家是驸马爷,我就是一个小奴婢,自然得惯着啦。”春芸笑着说:“倒是那个小顾供奉……别是因为他来了,驸马才搬走的。

    他脾气再好,是外人。驸马才跟公主是一对儿呢。要我说,驸马书画的名气比小顾供奉大多了,公主何必舍近求远,不如让驸马教你,又亲密又便宜的,岂不是好吗?”

    符杉摇摇头,“你不懂。”

    她都没好意思说,她早叫厉南棠教了,是厉南棠说要打学生手。

    符杉既不喜欢被戒尺打手,而且也不爱勉强别人。

    或许是厉南棠不好意思拒绝,又不愿意费时间教她,所以开玩笑找这么个借口,叫她主动放弃?

    毕竟他一直想重返官场,忙碌的很,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的闲散之人。

    符杉也搞不清楚,齐国夫人的事情厉南棠有没有插手,反正尘埃落定以后,他因为朝堂的事情献策有功,虽然还没有具体实职,但是散官上晋升了银青光禄大夫,十分荣耀,惹人侧目。

    所谓散官,没有实权,朝廷正是按照这个官职等级给人发俸禄的。

    原先驸马都尉是从五品,如今银青光禄大夫是从三品。

    也就是说,原先厉南棠一年拿160石的禄米,现在能拿到360石——1石约合现代的85斤。

    另外朝廷发放给官员的职田,原先厉南棠是600亩,现在是900亩了。

    其余月俸也增加快一倍,除了他自己雇佣的随从外,朝廷免费给官员配备的役力人数也从二十四人,翻番成了四十八人。

    要符杉这条咸鱼来看呢,挺美的呀,光拿钱不用干具体工作,多好呀。

    厉南棠却和她恰恰相反。钱财悠闲不能动他的心,他就想要功名权力。

    所以,更上台阶的新贵驸马,整日进王府入东宫,侍奉帝后出谋献策的,有时候忙碌到深夜都不回来。

    符杉知道这个“哥哥”疼她,但哥哥更喜欢功名利禄,所以并非故意和“哥哥”赌气,只是单纯不想过于麻烦他而已。

    厉南棠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状态。

    他空闲时间本来就不多,公主是个生手起步,不麻烦他正好呢。

    只是不知怎么的,心里闷闷的,一日比一日不畅快。

    驸马脸色一冷,整个人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如画的眉眼,微微蹙着,像是笼罩着不散的乌云。

    做奴婢的都最识得眉眼高低,春芸一见到驸马走进来,流畅的下颌线比刀锋还要冷,忙放下手中活计,垂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请安后给他端茶倒水。

    厉南棠冷淡道:“我一块盘龙玉佩不见了,前几日带的,看是不是压在被褥里了。”

    春芸立马帮他翻箱倒柜地找。

    “公主呢?”驸马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公主还在书房学画画呢。”春芸弯着腰,一点点儿麻利地翻找被褥底下。

    “每天什么时辰回来?学几个钟头?”良久后,他又问。

    “每天得天黑了才出书房呢,我们公主这回可是下了大工夫了,除了吃饭、睡觉、洗漱不算外,也不出去赴宴了,也不在院子里玩了,成天就认认真真,不停地画呀画呀。

    小顾供奉都夸我们公主勤奋肯吃苦呢,又听小顾供奉说,已经画的很好了呢。”

    外面日头正盛,她和顾画师就一起呆在书房里面?

    厉南棠听见顾画师的名字,心里就涌起无名的烦躁。

    禁不住地想,他是怎么教她的?她是怎么学的?

    她会看着他的手学习画画吗?她会看着他的眼睛笑吗?

    春芸翻了半天没找到,一回头,看见驸马优越的侧脸,越加冷意森森,似乎十分不高兴。

    “驸马找玉佩很急用吗?要不我去问问公主……”

    “不用。床上的东西收到哪个箱子里,或许夹杂在里面了,慢慢找就是。”

    春芸闻言,正要过去,忽然听见窗户外有侍女喊她,说公主要她过去书房。

    春芸有些分不开身,看向驸马爷,只见驸马点头道,“她急着找你,那你便先去吧!”

    春芸道谢之后,随手给他指了一溜衣箱,说也可能不小心夹杂在里面了。问要不找别的婢女过来帮他翻找。

    厉南棠说不用。

    等她走了后,厉南棠自己走到大红色箱柜前。

    一溜大箱大柜都盖的严丝合缝,只有一个衣箱是常用的,敞开盖子露着里面折好的华贵衣裳。

    蜜合色衣裙,前两天她还穿过的。

    厉南棠忍不住伸手去摸那裙子。

    柔软,光滑,带着她身上惯有的桂子甜香。

    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往日,是他忙。现在,是符杉学画画忙。两人分开居住,更是从早到晚见不到面。

    他本以为,见不到清清静静的,也没什么。

    可这时候,或许是太安静了。金黄色的光线,顺着厚白的窗纸,照射进来,斜斜的光线减弱了好几分。

    光线中浮尘飘忽不定,正如安静的蔓延开来的思念。

    厉南棠缓缓地,一层一层慢慢翻找,手中所触的,都是她的衣裙。

    忽然视线撞见碧叶荷花,绣在粉糯的布料上,这件衣服眼生,从没见她穿过?

    手指挑着布料,疑惑将它拿起来。

    触手柔软,拿起来只小小的一片。

    厉南棠呆愣一会儿,忽然白皙的耳朵涌上血色,忙把布料放进衣箱。

    是袔子。

    她最贴身的小衣。

    厉南棠坐立难安,先是移开视线,准备离开,又顿住脚步。

    放在上面不妥当。

    他重新转回来视线,看着精致的小袔子,伸手拿起来轻轻捻了一下,准备把它放回刚才的夹层里面。

    外面刺绣鲜活,微微凸出,里面素白的料子,触手柔软。她里面就是穿着这个吗……贴着她白腻的肌肤,触感就像他指,尖上的一样……

    符杉掀开珠帘进来时,就看厉南棠背对着她站在衣箱前。

    找的很专心,叫他一声,竟然没答应。

    符杉干脆猫着腰踮着脚尖走过去,而后直起身子,憋着笑啪地一下打在他后背。

    男人肌肉猛然绷紧,霎时,符杉手指都被震开了。

    砰地一声巨响,箱子盖阖上。

    男人霍然转身,两人四目相对,都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良久之后,他镇定地先说。

    符杉捂着胸口看他:“找不着玉佩,也不用拿我箱子出气呀。那么响一声,快吓死我了!”

    “几日不见,还是这么小胆……”他神情稍微放松一些,嘴角微微翘起来。

    “可不是,我心脏还砰砰直跳呢。吓出心脏病来,你负责吗?”

    厉南棠随着她的手,看见白腻的脖颈,优美的锁骨,视线缓缓向下扫视。

    玲珑有致,袅娜多姿……

    忽然喉结滚动一下,眼神飘忽,忙偏开视线。

    “瞧你脸都红了,急得冒汗,筋都爆了。有这时候着急的,怎么当初就胡乱放呢?你瞧,这是什么?”

    她笑着伸出手来,玉白的手掌上正托着他丢失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