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之前去玫瑰婚纱的时候,有个新娘临时要请他外出化妆,他还因为时间不够拒绝了,今天虽然是星期四,但可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啊,应该还是有很多工作的吧。
    程捷拿起刷子,在乔霓脸上扫过一次又一次,「我本来就没排工作。」
    「基督徒?」
    「只是纯粹的喜欢圣诞节的气氛而已。」
    「圣诞节现在已经变成情人节的另类名词了,情人对戒、情人项链、情人大餐,还有生意好到只给休息的汽车旅馆,放眼望去,双双对对。」石湛蘅劈哩咱啦的说着,「我最恨圣诞节,满街的情侣会提醒我有多孤单。」
    太过干脆的答案让工作时甚少分心的程捷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她真的是千金小姐吗?
    娇贵、矜持、说话含蓄保守……千金小姐可能有的特质她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新酒节那天,她吃御饭团的样子,外面包装的那层透明纸,一下就撕开,海苔也没落下半片,俨然训练有素。
    石湛蘅当然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发表她的圣诞论点,「对有情人的来讲,当然很幸福,一年有三个节日可以理所当然的浪漫,可是对于单身的人来讲,一年就有三个节日要陷入一种尴尬,多可怕。」
    听起来她似乎没有男朋友,但是,不合理埃她长得漂亮,背景又好,这样的女孩子照理说,就算没有政商名流界的青梅竹马,也该有追求者吧。
    「你们有情人的人不会懂啦。」
    「我没有女朋友。」
    「可你刚刚明明说喜欢圣诞节的气氛。」
    「那跟我有没有女朋友没关系。」刷子轻轻在新娘的脸上移动,「妳不觉得圣诞节那种欢乐的气氛很好吗?」
    「从来不觉得。」她一副不要开玩笑的语气。
    「妳男朋友听到会伤心的。」
    「我上次交男朋友是十年前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新娘的表情明显僵了僵,反倒是对话中的另外一个主角,不太在意的样子。
    「不会吧?!妳看起来条件很好。」
    「我怎么可能交得到埃」她有点怨叹的语气,「我是另类的深山居民,没什么认识的朋友……」
    话还没讲完,又有人敲了门。
    石湛蘅走到门口,「哪位?」
    「我。」
    程捷知道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因为当那个简单的字一透过门板传过来时,她「肮的一声,原本一直忍耐不说话的新娘也很明显有些动静。
    「玺媛。」
    「妳……」方玺媛看到她,哈哈大笑,「转性了,居然穿裙子?」
    「我等一下还会换小礼服,快点进来。」
    「乔霓--」
    乔霓从鼻子发出一个声音表示有听到。
    石湛蘅见状,出声道:「欸,你先停一下啦,我们以前每个星期至少都见一次面的,可是她去了西雅图,已经半年多不见,先让我们讲一下话。」
    程捷才停下手,乔霓便如获大赦,一下抱了上去。
    「居然给我当天落地?我早就跟妳说要在圣诞节结婚了,也不早点回来,妳不知道我很向往在结婚前一天,姊妹彻夜长谈吗?」
    方玺媛笑着回答,「妳发什么神经,叫小婴儿一起不睡啊?」
    讲到儿子,乔霓就像所有的妈妈一样,很快的转移了话题,「妳去看过我儿子了没?」
    「看过了。」想起小婴儿的脸,方玺媛忍不住莞尔,「妳怎么有办法生出一个跟沈亮宇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儿?」
    「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妳知道吗,我公公原本不喜欢我的,后来一看到孙子跟儿子长得一模一样,马上包了大红包,直夸我会生,还说沈家养得起,叫我有空要多生几个。」
    沈家在纽约小有产业,沈亮宇留在台湾,自然被视为家族叛徒,公公原本百般不谅解,后来在看到孙子的照片之后,居然在最短的时间飞来台湾,孙子太可爱,连带的连当初被视为狐狸精的媳妇,也被视为家人。
    石湛蘅笑出来,「玺媛,妳要看沈亮宇抱着他儿子一起出现,那真的会让人赞叹遗传学的神奇。」
    方玺媛笑了笑,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下新娘化妆室,「另外一个伴娘呢?」
    「左承尉要载她过来,应该快到了吧。」
    程捷在一旁看着三个女生吱吱喳喳,感觉就是一个有趣。
    一个大孩子、一个艳丽女郎、一个冰山美人,加上那日他见到的洋娃娃,这四个人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个生活圈,不过从她们言谈笑闹间,他知道,她们一定有着深厚的感情。
    妳一言我一语之中,门板又开了。
    程捷看到那日的洋娃娃。
    「乔霓,对不起,我们车子开到一半突然熄火,又刚好在山路的拐弯,电话打不出去。」
    「妳们喔,一个比一个晚到,居然让新娘子一个人在化妆间等。」
    「欸,谁叫妳挑了这么奇怪的日子啊,哪有人在星期四结婚的?」
    「那又不能怪我,我想在圣诞节结婚埃」乔霓嘟嚷着,「女生都会想要有一个浪漫的婚礼嘛,品曦也是埃」
    「我……不要扯到我……」
    很普通的话,很普通的问题,不过,程捷感觉却有点不好--因为回话的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夏品曦」,而是最后进来的洋娃娃。
    洋娃娃才是夏品曦?
    那么,那个跟他一起喝红茶的人是谁?
    不对,程捷突然想到,从头到尾,她始终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一直以来都没有。
    他看了她一眼,她那双海水般的漂亮眼睛,此刻带着一抹笑意。
    恶作剧的那种。
    薄薄的嘴唇透着得意,但眼神却又有点……有点……像是故意的一般,她开口唤了那个他一直以为是她的名字,「品曦。」
    洋娃娃转过头,「嗯?」
    「妳还没见过沈亮宇的爸爸妈妈吧?我带妳去见见他们,顺便打个招呼。」她还在笑,「玺媛,妳要不要一起来?」
    因为礼貌,所以原本四人的吱喳场面一下安静下来,十二月日光充足的新娘房,只剩下两个人。
    程捷说不上来什么原因,他问了新娘,先来的那位伴娘叫什么名字?
    然后,他得到了答案:她叫石湛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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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礼堂挤满了祝福的宾客。
    红色地毯,玫瑰花门,老天很做美的给了一个大大的晴天,阳光经过玻璃照进来,是种金色的光芒。
    主婚人,证婚人,结婚进行曲。
    宾客一排一排的坐着,小宝宝在爷爷的怀里,睡得香甜。
    石湛蘅换上与夏品曦一模一样的伴娘礼服,所有的人按照一定的步伐与顺序,慢慢的走到牧师面前。
    婚礼很完美的进行着。
    沈亮宇说了I do,乔霓说了I do。
    然后,两人正式成为夫妇。
    一切按照西式婚礼,所有的人在教堂阶梯上拍了几张照片,沈亮宇开着一台后面结了一堆彩花的礼车,将乔霓载走了。
    婚礼招待出来告诉大家,因为是山区教堂,到平地还有段路,教堂二楼有一些小餐点,如果大家肚子饿,先垫垫肚子再回去。
    石湛蘅拍了拍后腰,跟离自己最近的夏品曦抱怨,「好酸。」
    「怎么会无缘无故酸起来?」
    「也不是无缘无故,我前天想找个东西,翻箱倒柜半天,后来还一度怀疑不小心掉在书柜、冰箱下面之类的地方,趴在地上找了半天,一早起来就腰酸背痛,难过得要命。」
    「妳要运动啦,要不要跟我一起上瑜伽课?很好学,又很有效。」
    「我日夜颠倒哪,大姊,瑜伽老师开始教的时候--」
    石湛蘅还没说完,手却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被别人握住,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忍不赘肮的一声,回过头见到人,忍不住怒道:「程捷,你没事吓我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