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秋去找孟三郎也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孟时到家了他也没回来,蔡阿蛮和阮二蛋倒是回来了,孟时又只好让阮二蛋再跑一趟通知他师父,叫他办完事直接回家。
    倪大嫂子帮了大忙,给孟三嫂找来大夫,总算没因此酿成大祸。
    孟时把事情捡了重点跟孟三嫂复述了一遍,又让她在自家多歇歇,等身体舒服了再走。
    孟时没有把孟二郎夫妇带回家,一来家里住不下,二来既然要教育孟二郎,让他在妹妹家里待着总归是太舒服了,能让孟二嫂跟着他已经是孟时最大的让步。
    孟时让陆怀中把孟二郎带去了谷仓,也不用什么新修的屋子,给他分配了一间谷仓里漏风漏雨的隔间。
    孟二郎自然不开心,但孟时也不惯他,直言如果不住,那就等着留宿街头吧,孟二郎没办法,只好忍着委屈点头。
    安顿好住所,孟时又细细交代了陆怀中其他事项。
    首先是给孟二郎安排工作,其次是他独有的考勤制度,只有在完成这项制度的所有规定,并做满两年,孟时才可能考虑免除他的负债。
    “不就是二十二两银子嘛!你用得着这么计较吗?”孟二郎听完,不满地大叫。
    孟时瞥他一眼,冷冷道:“二十二两对孟家而言足够两三年的嚼用。今天如果不是我替你还了钱,你猜那两个讨债的会如何处置你?砍了手脚扔河里喂鱼?还是卖到矿场做苦力?你以为你还能在西家村待着?”
    孟二郎稍一想想,脸色惨白,再不敢顶嘴了。
    孟时又对孟二嫂道:“嫂子若不想跟他住一起吃苦,我可以给你另外安排住处,只一样,不许帮他,不许替他,若有违反,他的年限翻倍,你回家。”
    “是,是。”孟二嫂不敢再在孟时跟前耍以往的小聪明,立刻答应道,“我跟他住这儿就成。”
    孟时点头,又跟陆怀中吩咐了些其他的事情,才回了家。
    孟三嫂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便觉好多了,扶着肚子向孟时告辞。
    直到她走没影了,顾迟秋才回到家。
    “你去哪里了?”孟时问。
    顾迟秋关上家里的木门,神色复杂:“我是在镇上找到孟三郎的。”
    “镇上?你怎么跑镇上去了?”孟时疑惑。
    顾迟秋拉着她坐好,灌下两杯茶水,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先去了孟家的田地,那里没人,他便去了孟二郎就读的私塾,可私塾先生却道孟二郎许久没有来了,顾迟秋无功而返,幸而路上遇见一个他认字班上的学生,那人说在镇上见过孟三郎,并给顾迟秋说了详细的地点。
    顾迟秋便直接去了西家镇,后来果然找到了孟三郎。
    “他在院子里,你怎么找到的?”孟时狐疑。
    按照顾迟秋的说法,孟三郎在吴丽娘家中,那是个规整的院子。
    顾迟秋脸色微红:“稍稍做了一回瓦上君子。”
    孟时轻笑,捏捏他的手:“那你可看到吴丽娘了?”
    “没有,我看她作何?”顾迟秋又饮下一杯茶水,是真的渴坏了。
    “回答得那么刻意。”孟时道,“可是要掩藏什么?”
    顾迟秋无奈:“我实话实说罢了,你这醋意又是哪里来的?”
    “调节一下气氛而已。”孟时道。
    顾迟秋:“……”
    孟时果然不再纠缠吴丽娘的话题,认真讨论起孟三郎的事情
    “依你看,他跟吴丽娘是怎么回事?”孟时问。
    顾迟秋拧起漂亮的眉头,苦思片刻:“似是交情不错,吴氏的孩子也颇尊敬于他。”
    “所以是外遇?”孟时问。
    “何为外遇?”顾迟秋反问。
    孟时才想起古代人不兴这么说,于是道:“就是外室的意思,或者直白一点,狗男女。”
    顾迟秋这回懂了:“你从何处习得的这些说法?”
    “我好歹吃了这么些年的盐,知道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孟时道,“快说啊,像不像?”
    顾迟秋又瞧她一眼,道:“看不出来。”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不甚通晓此道。”顾迟秋的脸却是一红。
    孟时不放弃,她得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才能想接下来的对策:“那他们有没有亲亲抱抱?或者拉手?或者进同一间房然后关门?大哥,你成亲了好不好,这都看不出来?”
    第96章 瓜瓜瓜瓜瓜瓜
    顾迟秋的视线忍不住下移, 自家娘子抱怨着,两片玫红的唇开开合合,他没忍住, 轻啄了一口,又觉不够,长臂一伸把人搂了过来,深深吻下去。
    孟时的问询戛然而止, 不知道怎么就被顾迟秋带回了房。
    *
    “少东家,咱真的要裁人?”昔日曳州第一酒楼星子轩的莫掌柜问坐于圆桌另一端的青年。
    青年刚及弱冠,是星子轩大东家的幺子, 这偌大家业原本是轮不到他继承的, 可他几个哥哥眼见酒楼败落,竟一个个跟着媳妇走了, 谁也不想接管乌家的生意, 最后这个烂摊子只好落在了乌诚身上。
    乌诚翻了翻账,安抚这位跟随他父亲三十余载的掌柜道:“就是裁谁也定会留着先生。”
    莫掌柜苦笑:“少东家,您自小离家许是不知,咱酒楼里我资历都不算深的, 您看那后厨的王大王二, 跟着东家从一个小摊开始,已经四十余年, 就是前头负责迎客的许旺, 他才三十不到,却也跟着东家近二十年了,咱楼里新来的早就都跑了, 留下来的都是经年的老伙计,您若要裁, 我也不敢留下,否则在兄弟面前都要抬不起头了。”
    乌诚又翻开另一本账,这本是今年的,营收比去年还不如。
    “莫掌柜,这些我非不知,只是您瞧瞧这账目,若不裁人,就只有将酒楼出售了。”乌诚道。
    他也不是很耐烦管这事情,他家酒楼生意做起来后,父亲就买下了乡里的大片田地,还拥有许多佃户,就是没有酒楼的进项,他家生活也能很好,真是不明白为何父亲还硬要他接手酒楼,甚至给他定下了振兴酒楼的目标。
    不就是看他年纪小,好摆布么。乌诚心里不屑地想。
    “少东家,我听闻咱们州府下辖的西家镇上最近兴起了一种新的吃食,叫做辣椒,好像很热闹的样子,要不咱们也去瞧一瞧?”莫掌柜道。
    “辣椒?”乌诚重复这个陌生的名词,“西家镇?”
    他自出生起就在曳州城,连乡下老家都没去过几回,更别说什么西家镇这种小地方了,听也没听过。
    “是啊,听闻江家大郎熟悉这玩意儿,不如您去找他问问?”莫掌柜道。
    江家也是做酒楼起家的,跟乌家不同,他们的酒楼兴旺起来后没有将所有的钱都投在田地上,而是开了更多酒楼,又涉足其他生意,如今家族里的人互相合作,生意做得颇具规模。
    “哪个江家大郎?”乌诚问,他跟江家不少人都认识,能称大郎的少说也有五六个,除去太老太小的,还剩下江朔和江朋两兄弟。
    “江朋。”莫掌柜道,“江朔好似近日都留在毋江县,不曾来曳州,但听闻他有意在曳州开设新店,卖……对了,卖麻辣烫,那也是一味用辣椒做出来的新菜色。听说很是红火呢。”
    “江朔要开新店了?”乌诚脸色终于变了。
    江朔比他只大两岁,但是涉足生意的时日却要长上许多,乌诚想起来了,江朔的第一家店就在西家镇,后来又开了一家在毋江县,自己还曾嘲笑他尽找狗都不去的穷地方开酒楼,不想现在生意那么红火,都要开到曳州城来了。
    若是让父亲知道,肯定又要拿他比较。
    “江朋在哪儿?我要去问他辣椒的事情!”乌诚唰得起身,他绝不能输给江朔。
    莫掌柜松了口气,这位少东家还是年轻气盛,他的激将法也终归有用了。酒楼生意不好,即使少东家嘴上说要留他,他也不敢尽信,还是要让酒楼的生意有起色,他的饭碗才能真正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