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帝王恩 > 第 25 章 吃掉
    廊前寂静,垂帘半拢。绣着片片梨花的花帘在熹微的晨光中随着微风轻晃。

    内阁红烛燃半,矮几桌上摆着的绣奁放在了桌角,一个不稳,掉在地上。

    江柔安睁开双眼。她被掉落的声音惊醒,迷朦看着眼前。

    是拔步床的内帘。原来是白色的,她觉得浅颜色容易脏,所以换成了深黛色。

    屋里的光线昏昏沉沉。什么时辰了?小双,绿瓶她们怎么不进来叫呢。

    脑袋里也是昏昏沉沉的,江柔安半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把倦怠的眼皮撑起来。

    她试着坐起来,正纳闷着,昨儿个发生的事…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可是腿脚一软,胳膊使不上劲儿。

    江柔安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她的胸口.前,横亘着一条胳膊。

    强势牢固的把她锁在怀里。

    因为是背对着床榻外面,她看不清楚身后的人,身上一寸寸起了战栗。

    昨夜…

    她似乎是起了高热,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撒娇不让他走。

    江柔安呆住了,忘记了思考,脑子一片空白。破碎的记忆纷纷涌上脑海,那人给她喂药,她还紧紧闭着嘴巴不吃,最后是怎么喝下去的呢…

    江柔安小幅度的动了一下,试图把横亘在自己胸口下的胳膊拿走。

    胳膊巍然不动。

    她缩着身体,脑袋下面硬梆梆的,枕着那人的另一条胳膊。

    滚烫的气息带着松寒清冷香味,有规律的洒向她的脖颈后侧。

    江柔安欲哭无泪。

    是世叔…

    她与世叔同榻而眠。这,这怎么能行呢。

    可她要怎么开口把世叔叫起来?

    身后的男子似有响动,柔安紧紧闭上眼睛。

    她敏锐的察觉到,身后那人醒了,非但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胸膛更贴紧了她的脊背。

    柔安紧紧闭着眼,装睡。

    颈侧传来一阵清晰的湿濡感,似乎是什么湿乎乎的东西在贴着她。江柔安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缩,可腰上桎梏她的大掌偏不让她离开。

    耳朵尖儿一疼,江柔安猛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世叔…在咬她。用嘴巴。

    江柔安快哭出来了,她迫不得已的睁开眼睛,战战兢兢的伸手推了身后的人几下,声音也染了哭腔:“世,世叔。”

    耳朵尖儿的力气更大。她还不如不

    开口。

    李邵修察觉她睡醒,嗯了一声。

    娇软的人儿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双肩轻颤,在外面的皮肤成了粉红色。

    软弱可欺。

    李邵修目光沉沉,停下已经不可控制的动作,探手在怀里人儿的脑袋前摸了摸。

    还好,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他的视线往下,是纤细易折的颈子,漂亮的锁骨,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红带子。

    他这个视角,能看见很多。

    怀里人儿轻轻发抖,绣着鸳鸯样式儿的衣裳里面的盈满包裹住,皑皑白雪落下的一点嫣红梅花花瓣也在抖着。

    李邵修决定为自己讨要一些好处。

    “昨夜你发高热,一半宿未睡着,闹个不停,连药也不喝。我照顾了你许久。”

    江柔安跟个鹌鹑似的把脸埋在枕头里,她丢人的抬不起脑袋来。

    “你瞧瞧,这衣裳都被你弄脏了。这可是藏山那边的狐皮,一件可掷千金。”

    “世叔…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所言无异,江柔安头埋的更深,羞与愧交织一齐涌上心头,就差钻到拔步床下面去了。

    颈子后微痛酥麻湿濡,她不敢回过头。

    只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硌着,十分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那人终于从榻上起身。

    江柔安如释重负。

    小双绿瓶鱼贯而入,捧着托盘,上面放置银双耳盆,口炉。

    江柔安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面,好一会儿才羞的通红的起来,她穿上鞋袜,脚却一软,差点没有跪在地上。

    小双忙扶住她:“姑娘,这是怎么了?还在发高热么?”

    搀扶着江柔安坐到梳妆镜前。柔安看着镜中的自己。

    双瞳剪水三分柔色,颊边透着含春粉红。一股欲说还休的姿态。

    小双为江柔安梳上发髻,却瞧见姑娘如雪的颈子后侧,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红色痕迹。

    小双丝毫不知情:“呀,姑娘,这处是怎么了?”

    江柔安连忙摸了摸脖子遮掩,立即道:“是蚊子咬的。昨天蚊子咬的。”

    小双未起疑心:“最近蚊虫多,看来房里点的香药不管用了,得去药阁里再取一点。”

    她自顾自的将发髻梳理顺滑:“信王殿下不久前才走的。他对姑娘真真儿是好,苦苦照顾了姑娘半夜多呢!一直端茶倒水,我们说来近前伺候,信王殿下还不允呢,现在姑娘好了,昨天晚上可

    吓坏我了。”

    “殿下说,姑娘身子劳累,就不用去殿里再请安了。”

    江柔安只觉得脖子后侧又酥麻起来。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

    军营中,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道:“今儿是怎么了?信王发了什么善心?”

    旁边那个搭话:“是啊。以前都先来那么个五十圈,今儿竟然只让咱们兄弟跑了十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信王殿下许久没有这样仁慈了!今天早上我看见他站在那高台玉阶上,眉头也展开了,神清气爽的。”

    “可不是。”

    “先别说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练一练,争取十日后的秋猎上搏个好彩头!”

    秋猎是大夏惯例。在那天,无论官族中身份高低贵贱,都可参与。纵马于青山之上,拉满箭弓,满山都是肥硕猎物。

    谁在秋猎中搏得的彩头高,谁就能摘得头彩,有个好赏赐。

    军营中上上下下官兵都摩拳擦掌起来。

    大帐里,周时俯身看着面前的沙盘,模拟着两军交战情景。

    他弄了半响,也没个头绪,干脆放手不弄了,大赖赖坐在窗前。

    转头看一旁的李邵修,一手拿着本兵书,一手捏着白玉茶杯,茶香袅袅环绕,笼罩住男人的眉眼。

    周时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这只老狐狸今天格外不一样呢?

    “今儿个晨起,属你来的最晚。老实说,为什么?什么妖孽能把冰凉的信王殿下勾的起床迟了呢?”

    李邵修只淡淡道:“家里养了只小猫儿,昨晚上认生,闹得有点厉害。”

    “猫儿?”

    周时想笑:“你把谁当傻子啊,就你会养猫儿?你不嫌麻烦把那猫儿脖子拧下来就不错了。”

    “那我问你,那猫儿什么颜色的?”

    “通体雪白,掌心是粉色的。”李邵修回答的一板一眼。

    “不是吧?你来真的啊?不在府里养女人,你养个破猫儿,还通体雪白…”周时仰头哈哈大笑。

    忽然察觉到一道冷薄目光,周时便不笑了:“随你的便,老古板。等什么时候那猫儿化成猫妖,勾了你的魂吸了你的血我再看热闹。”

    “过几日秋猎,你准备的怎么样?”

    “就那样。”

    周时摇头,这位爷连着好几年了,秋猎根本没有参加过。恐怕是因为好些年前那档子事。

    “都过去多少年了

    ,你也别总是想着那些前尘旧事。该往前看就往前看。”周时劝他,“日子总要往前过。”

    “荣家最近愈发不知收敛了。听说荣威在京里仗势欺人,前不久福香楼有个身家清白的卖酒女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谁知皇帝三言两语便打发了。”

    话音刚落,帐帘撩起,进来一人,身着虎皮甲,身形粗犷,手持圆刀,此人便是荣威将军。

    荣威打眼一瞧,看见信王,哼了半声,未行礼,直直把倒一扔,坐在桌前猛灌了杯酒。

    李邵修面色平淡。

    旁边的小将拍着马屁:“荣将军威武,定能在秋猎中摘得头彩。”

    荣威哈哈大笑:“前不久进宫,与陛下同桌用饭,皇帝陛下也是此言。”

    “不像有的人,连秋猎都不参与。本将军瞧着,怕是不敢吧。”说完,把酒碗扣在桌上,抹了把嘴。

    小将看见一旁的信王殿下,当即不接话了,缩着脖子保命。

    这时,谷太宰进来。

    谷太宰年事已高,双鬓泛白,淡青的衫子透出文人雅士风骨。他是这些将军们的师傅,如今少上战场,只做军师。荣威见谷太宰进来,不说话了,起身行礼:“师傅近来身体如何?”

    谷太宰不辨神色,没有回他的礼。

    他道:“《公羊论》曾言,战国时,皇帝的妻弟比弩,行事不稳,仗势欺人,见自己身份高,便偏踩旁人几脚。后来,这比弩的下场,你可知道是什么?”

    荣威悻悻道:“众臣讨伐,入狱后被流放瘴地。”

    他不解,谷太宰为何会提到《公羊论》,问他这个问题。后来反应过来,心里冷哼。师傅指桑骂槐说他自己忘记了身份,那也是自己有这层关系的缘由。只怕旁的人,即便想和皇家扯上关系也难。

    荣威冷笑:“师傅,恐怕您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风言风语了吧?”

    “害,那福香楼里的卖酒女去敲登闻鼓,着实是辱煞我了。我真的没碰她,是那贱妇找了个话头来污蔑我!”

    谷太宰摇头:“公道自在人心。”

    荣威将军这几日威风凛凛,在京中只差仰着脑袋走。

    宫中,朱门森严。一道宫墙高大,将日暮割接成阴阳两道,乌金西坠。

    太后听闻宫外荣威行径,立即将荣妃找了过来。

    太后坐于高位,冷眼看着地上伏着的女子:“你便起来,哀家叫你过来,没有什么旁的事。只是你那哥哥,行事过于不稳妥。”

    荣妃身着素衣,抹了抹哭花了的眼睛,姿态娇娇柔柔:“都是臣妾的错。还请母亲不要迁怒与臣妾的哥哥身上。您怎么罚臣妾都可以。”

    太后厉声:“闭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这模样,在皇帝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摆到哀家面前哭,做给谁看?皇帝不在殿里,你我也心知肚明。”

    荣妃闻言,低着头咬着牙,抬起头很是可怜:“太后娘娘,您是在说什么?”

    太后心中厌烦,她久久身处宫闱之中,早就把人心看透了。荣妃这样子,完全让她失去了与荣妃交谈的兴致。她只道:“哀家不管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只要记住,这天下,还是哀家说了算。你把你那花花肠好好收一收。”

    荣妃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她说:“是。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要好好侍奉陛下,好好为后宫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说到这里,太后眯了眯眼睛打量荣妃,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册子:“皇帝已经连着去了你宫里六天有余。今天,你告诉皇帝,你身体不适,让他去皇后宫里。”

    荣妃心里不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凤栖殿安静,黑暗中,殿前点了一盏昏灯。皇后垂手站在室内等着吩咐。

    言帝舒舒服服的靠在榻子上,左手拿着一串黑檀木珠子打数,右手拿着青瓷茶杯吹了吹,却没有喝。

    宫殿昏黑,靠窗的炕几上面摆着枯色的矮桌,上面摆了一盆要开不开的冬青花。

    打量了这屋内单调简朴的陈设,言帝摇了摇头,不快道:“你进宫也三年了,这宫殿里还是这模样。”叫人看了心里生厌。

    皇后回答:“太后娘娘嘱托过臣妾,凤栖殿里的装饰不宜太过繁琐。”

    言帝看着昏暗灯光下寡淡的人影,愈发不快起来,这凤栖殿又黑又空,纸包着的玻璃窗角裂了一角,似乎呼呼的漏着风,哪里有荣妃宫殿里又香又暖和的好。

    言帝纳闷:“同为朕的妃嫔,怎么你就不能学一学荣妃呢?穿的跟个老太婆子似的。”

    每每说这些话,皇后只会垂着脖子听训,当真是无趣极了。

    屋外一个小太监咚咚咚跑进来,言帝不虞:“跑什么?”

    “回陛下的话,是荣妃,荣妃…”

    言帝焦急道:“荣妃怎么了?”

    “荣妃娘娘她突发高热,只怕是情况危急,还请陛下快些去看看!”

    言帝立即出门,撩开帘子那一瞬间,他似乎

    心里有点觉得过意不去,咳嗽了声,对皇后说:“你且自便吧。荣妃抱恙,朕得去看看。”

    言帝走后,皇后莫名松了口气,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发呆。

    —

    信王府。

    江柔安心烦意乱,绣好的帕子线全都缠到了一起。她把帕子拆开,又重新缠上。

    小双看了眼窗外:“姑娘,时候到了。您不去殿里给信王殿下请安么?”

    真是奇怪,姑娘以前都十分牵挂着请安这回事儿,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按时按点儿的去请安。寅时请早上的安礼,戌时请晚上的安礼。眼看着戌时都到了,姑娘还绣着帕子未动,小双不禁出声提醒几句。

    小双又道:“殿下昨夜里照顾姑娘许久,可能累着了。姑娘,您端着这蛊银耳莲子羹去吧,也为殿下解解乏。”

    想到昨夜里世叔无微不至的“照顾”,江柔安脸上发热,她扔了手里的帕子,站起身,喃喃自语:“世叔是不是没有回来呀?现在去请安…

    小双笑着:“姑娘今儿怎么了?信王殿下早早就回来了,正在殿里等您呢。”

    “噢,我知道了。”

    江柔安双手捧着木盘,远远瞧见窗前的那抹黑色的高大剪影。她心里莫名的纠结,这汤要不要送进去。

    她将信王殿下视为尊敬的长辈。

    可是信王殿下又对她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

    柔安捧着茶水,在殿外咬唇纠结了片刻。

    王嬷嬷迎面从殿里出来,看着江柔安喜上眉梢:“姑娘来了?快进去罢,殿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是。”

    柔安走进殿里,关上门。她低着头,只闷着声音:“世,世叔。我来给您请安,还有这蛊汤,请,请您喝了。”

    李邵修放下手中的书,黑沉沉的双眸看着她。

    “放下吧。”

    “是。”

    老老实实的把汤放下,柔安心里惴惴,她想着找个由头悄悄溜走,却听见李邵修道:“今日可还头疼?”

    江柔安摇了摇头:“不疼了。我全都好了。”

    “手腕上的伤好了?过来,我瞧瞧。”

    江柔安犹豫片刻,慢吞吞走到李邵修身前,伸手让他去瞧:“好了。完全好了。”

    昏黄灯下,她的皮肤愈发显得白,新愈合的伤口成了浅粉色。

    纤细柔软的手掌软乎乎的,十分信任的任他捏着,仿佛丝毫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例如昨夜…

    他心口发胀微疼。那些远远不够…如同隔靴搔痒。

    “江柔安。”

    如高山积雪缓缓消融的清冷声音响起,他叫她的名字。

    “是。”柔安条件反射一般回答。

    江柔安的手腕被信王握住,她能感受到粗粝指腹带着的薄茧缓缓摩擦过她新愈合的伤口。

    胸腔发麻,酥酥的让柔安觉得眼晕。

    那道深邃的视线,仿佛编织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令她分辨不出方向,失去思考能力。

    只会徒劳的呆在网中。

    李邵修未开口,盯着面前的人。心底滋生的邪魔念头再昨晚彻底生出来,昨天只是发了个芽儿,今日那萌芽便有破土而生的冲动。缠绕枝桠疯长,掩盖了一些难以明言的恶劣心思。

    他暂且压抑住。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朦胧娇媚,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很快低下了头。

    美人的脖颈纤细易折。

    为什么信王只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不开口说话?

    由炙热目光编织成无形的网,牢牢将她绑住。江柔安蓦的小腿酥麻发软,脚下那张昂贵可恶的地毯绊住她的脚。

    李邵修伸出胳膊揽住她。

    柔软的饱满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处。

    颤颤巍巍的,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她红着脸,推了几下:“世叔…”

    这样陌生的信王殿下。江柔安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她无暇去细细深思,又听他问:“可以吗?柔安。”

    什么可以吗?她听不懂。

    信王殿下很少叫她的名字。他会手把手的教她骑马,射箭,写字,十分有耐心,对她也很好。

    粗粝的指腹擦过她柔软的双唇。

    江柔安怯怯仰起头,对上面前人幽邃沉默的视线。

    “你愿意么?”

    她很迟钝,根本不懂得其中的意思。江柔安簇着眉,眼底湿润,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又乖又蔫的低着头,视线不安的看着别处。

    所以,愿意什么呢…世叔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无声的沉默等同于默认与放纵。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压下来,唇角被冰凉的东西贴着,她浑身发软。

    松寒气息一改往日的冰凉,反而炙热而强势。低头轻轻的贴了一下,动作中含着珍视,像是在对待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平和温柔。

    这样的话…

    她心里刚刚松了半口气。

    继而她的下巴被牢牢掐住,仿佛两军交战,对方攻城夺地,强势直入,霸道的夺取了她所有的全部,包括本来就稀薄的空气。腿软了三分,实在失了力气,她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被吮走了。

    ——

    平日里隐忍渴望的东西,一旦沾染到丝毫甜头,犹如开闸,一发不可收拾。

    炙热,湿濡,纠缠。

    近乎蛮横的侵占,毫不留情的抢夺了一切。

    似乎是压抑许久的念头找到裂缝,不再隐忍。

    强者会占有,而弱者只能承受。

    她完全没有力气,身体软伏在信王殿下身前,被掐住腰,堪堪仰着脖子,脖颈柔软的划出一道弧度。

    “呜…”

    她没了氧气,头脑更加昏昏沉沉,终于被松开。

    求生的本能让江柔安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柔软的菟丝花甚至失去了攀附虬枝的能力。

    信王搂着她,摩挲着掌中触感。

    他替她擦了擦潮湿的唇角,声音温和如水:“柔安,你得多加锻炼了,身子这样弱,怎么能行?”

    她的唇不知道怎么了,微微肿着,鲜艳娇软。

    江柔安别过头,她不好意思极了,垂着脑袋怎么都不说话。

    原来信王问她愿不愿意,是这个意思。

    可她根本没有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明白。

    柔安的身旁没有母亲,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她记得,府上有掌事丫鬟出嫁之前,那娘亲嬷嬷和丫鬟说了许久的话。

    柔安在旁边免不了听了几句话,那老嬷嬷说,嫁到夫婿家要学着忍耐,学着如何与婆婆相处。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与夫婿之间的男女之情…

    柔安那会儿年幼,好奇问道:“什么是男女之情?”

    老嬷嬷却笑着:“姑娘还小呢,听不得这些话。您快先把耳朵捂上。”

    说完,就伏在即将出阁的小丫鬟耳边,说了些什么。小丫鬟的脸霎时间红透了,羞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江柔安微微不解。她心思单纯,如同一张白纸,不通人情世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包括现在。

    灯下,柔安被高大的男子拥在怀里疼爱。

    直觉告诉她,应该惧怕。可她的心底又十分信任李邵修,她的世叔不会害她的。

    她的眼底弥漫出朦胧雾气,两只白皙

    胳膊无助的攀附着男人的肩头。

    他觊觎已久的香甜蜜桃,终于被自己吃到腹中。

    只是光尝了个甜头,腹中饥饿的感觉在品尝着甜美香气之后,不减反增,叫嚣着高高扬起头颅。

    叫嚣着,吃了她,吃了她。

    太痛苦了。李邵修心想。

    “昨夜照料你许久,本殿确实有些累了。这便当做你的谢礼。”

    想起李邵修昨晚的照料,江柔安不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好意思把照料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呢,他明明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咬着唇不说话。

    嘴唇还微微酥麻着,泛着粉润的色泽。

    李邵修微微心疼,一只手掐着下巴,把那可怜的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

    不够。远远不够。

    —

    小双点了灯,收拾了帕子,将绣奁整理干净,把矮几上的团粉靠背换了个颜色。

    “姑娘,今天去请安怎得这么晚才回来?殿下又让您抄字了么?”

    以往去请安,除了抄书的时候,姑娘很快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今儿为何那么晚。请安请了半天。

    小双未曾注意,在塌前捧着本书的柔安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肿着,如同上了唇脂一般娇艳。

    “嗯。抄了一会儿书…就有点晚了。”

    江柔安低声开口,一说话,嗓子也发软,嗓音软绵绵的不成体统。她堪堪抬起脸庞,看着镜中的自己。

    双腿也不受控制的打颤。

    回来的路上,她几乎都走不动了,在朱廊倚靠了半会儿,又羞又恼。

    那还是高高在上,一向清冷自持的信王么?他的行径让她不解。

    塌前摆着的玉金玻璃瓶里前两天刚放了几只红白相间的锦鲤,在碧绿漂浮的水草之间欢快游动。

    窗前矮矮的美人榻上。江柔安的视线落在殿前飘忽不定的拢帘上。她被迫着半张着嘴,连舌尖都是酥.麻的。

    她感觉自己要被嚼.碎了。

    粗粝的东西牢牢的包裹着。江柔安只觉得自己的舌尖酸麻不已,就像被什么野蛮的兽类之物啃咬一般。

    那人偏偏捏着下巴,叫她要专心。

    专心?她要怎么专心?逐渐缺氧,如同一条被打捞出来的可怜金鱼任人宰割。

    信王擦干净了她的眼泪,她说要走,他还不允许。

    以至于最后,过了好久才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