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清純陪玩(35)
“小宋醫生,裏面發生什麽事了嗎?我們半夜起來打水喝,路過的時候正好聽見有動靜,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你聽錯了吧,小宋醫生這幾天都請假,桑醫生也不在,他們宿舍裏哪有人。”
“對對對,我差點忘記了,但我剛才好像确實聽見聲音,難道是我的幻覺?真奇怪……”
門外拎着一桶沉甸甸的熱水壺,嗅聞到門內有蹊跷的男人皺了皺眉,最後又看了那扇門一眼,這才跟着自己的舍友一起朝走廊那邊走。
就在半個多月前,宋吟在這所醫院裏還是個臭名昭著的網瘾男生,甚至差點因為玩游戲耽誤一場重要的手術,成日裏也怪怪的不愛說話,基本沒人喜歡他。
可最近宋吟似乎大變樣,明明也不主動和別人搭話,卻讓人心生好感,鄰裏的幾個同事都願意幫他順手從食堂帶飯、或者幫忙拿快遞。
也慢慢有人發現,小宋醫生其實長着一張很好看的臉。
好像這兩天就總有些高門少爺來找他?
那個個一米九以上,長相還各有千秋,站在醫院裏襯得走廊就像模特走秀用的T臺似的,也不知道小宋醫生從哪認識這麽多男人。
每一個都是說要來找宋吟的,只是他們的眼神極端恐怖,像表面平靜內裏卻藏着諸多暗潮的海面。
……
宋吟剛坐到遲晏寒腿上,偏過頭一看,撞見那雙從未見過的黑沉眼睛,吓得微微瑟縮,一天內來回走動的小腿也瞬間軟了下來。
踩在男人鞋子的腳一滑,撲通一聲,宋吟就從腿上滑坐到了地上。
因為有遲晏寒的鞋子做緩沖,宋吟也沒摔疼,摔下去以後,還在用愣神的表情擡頭去看屋子裏三個熟悉的面孔,似乎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個地點看見這三個人。
室內一片寂靜,連微弱的呼吸都很難聽見。
宋吟臨走之前将床簾都挂在了兩邊的鈎子上,床鋪也抻得很平,可此刻遲晏寒卻坐在床沿,把那片地方坐得沉下一塊。
雙手搭在膝蓋上方,十指自然垂在雙腿中間,顯露出冷淡的骨骼感,他低頭去看宋吟,被黑發遮住的眼睛色澤暗下去,看着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
屋內的三人同時有了動作,都伸出手,握着宋吟的胳膊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然而把宋吟拉起來後,卻沒一個人說話。
宋吟在這窒息的氛圍裏并了并腿,他怯怯地在屋內環視一圈,最後看向了遲晏寒。
平日裏遲晏寒是最聽話的,也從來不會冷落他,但是他沒想到,遲晏寒是迎上了他的目光,卻還是一言不發。
其他兩人更不用說,連最好捏的柿子也都是這副态度,兩人也只會更加冷酷。
宋吟知道自己是有點不對,任誰都不能接受一直和自己熱聊的人突然哪天完全沒有了聯絡,甚至哪都找不到。
但幾人這種樣子,還是讓他一下子鼻尖發酸了起來,不過他只是眼睛紅了些,睫毛沒濕,就那麽抿着淡色嘴唇,低頭默默地拍自己的屁股上的灰。
拍的動作很輕,連聲音都很小。
上面的肉軟軟地晃動。
拍兩下就不拍了,好像生怕拍多了會惹這些人不高興一樣。
之前要是摔倒,哪怕是他自己摔的,他也會遷怒一下身邊的幾個人,但現在他只是默默承受、自己消化。
遲晏寒還殘存着怒火,見宋吟這小可憐蛋有話不敢說的樣子,最終還是心軟下來,他冷冷抿着的嘴唇松動,站起來走到宋吟面前,眉骨微松道:“把自己弄那麽可憐做什麽?”
宋吟正要擡頭,頭頂就壓下來一道聲音叫他伸手,他呆呆地伸出去後,顧清惟就給他用濕巾擦起了髒兮兮的手掌心。
白野額頭抽了抽,放下了晚一步的手,“怎麽總摔跤,幾天就要摔一回,屁股這麽喜歡挨地板嗎?”
頓了頓,他問:“疼不疼?”
宋吟瞥他一眼,就把眼睛垂下去,兩耳不聞窗外事,聽不見白野說話似的。
剛才還挺心虛的,有人理他了,他就不怕了。
見宋吟好像有人撐腰就不再怕自己的模樣,白野心中惱火,又有些無奈的感覺。
“現在說吧,”宋吟的手也沒有很髒,擦幹淨後濕巾上攢的灰很少,顧清惟把濕巾扔到垃圾桶裏,淡淡問道,“消失這麽多天的理由。”
他淡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吟:“什麽原因讓你連班都不上,游戲也不玩,消息也不回。”
宋吟垂下腦袋,剛想要往後退一步,忽然之間他雙腳騰空,遲晏寒将他抱起來,放到了桌子上坐着。
這樣坐,宋吟後面就是一堵牆,退無可退。
他們也都能站在一起看宋吟,不用擠在兩張床之間狹窄的過道裏了。
三個身高極具壓迫的男人一同看過來的場面,讓宋吟感到了些許壓力,他忍不住張開唇,伸出舌尖掃了下透着薔薇色的唇。
他低聲嘟囔了句什麽。
遲晏寒和顧清惟因為離得近,都聽清了,只有白野:“什麽?再說一次。”
床頭櫃上亮着一盞小夜燈,白野傾過身、彎下腰,把臉側附在宋吟耳邊,為了方便聽見說話一般,把整個人都送了過去。
這麽近的距離,他果然聽見了宋吟在說什麽:“我說了,你們就會站在我這邊嗎?”
遲晏寒和顧清惟還沒說話,白野先是扯了扯唇角,聲音裏透着自嘲般的不可思議,“我都快跪下來給你當孫子了,你掉個眼淚我連呼吸都不敢,我還能站在別人那邊?”
宋吟瞪他一眼,警惕道:“我不信你,你剛剛還說要……我。”
“我說了又不是真的要透,”白野說,“你三天不見,我找你都快找瘋了,最後只能在來你宿舍蹲你,還不準我發發神經?”
宋吟:“……”
他看了眼三個男人同樣西裝革履卻同樣疲憊不堪的神情,默了默,過了片刻,他問白野:“你小叔……就是白尚溫,他在你印象中是什麽樣的人?”
白野怔了下。
因為宋吟突然提起一個不相幹的人,他第一秒時甚至沒記起這個人是誰。
過了會才想起來,是他小叔。
最近這個人好像出現的次數有點多。
但是他真沒怎麽來往過。
從他懵懂無知的少年,再到青澀的青年,再到現在權財皆有,白尚溫都沒有怎麽出現過他的視野裏,甚至他還小的時候,逢年過節白尚溫都不過來走動。
白野皺眉:“我和他不熟,不親近,硬要說的話,就是挺有錢的。”
宋吟暫時沒把白尚溫可能要把他滅口的事說出來,他問:“可你們兩家長輩交情那麽好,他高中時發生什麽事,就沒傳到過你耳朵裏嗎?”
白野輕啧:“高中……你是說密室那件事吧,那年畢業季他們班确實有組織一起去玩密室,但白尚溫那天正好被他媽叫回去挨訓,所以沒有去。”
“挨訓?”宋吟蹙蹙眉尖,“為什麽挨訓?”
“那個時候他家裏人怕他身上錢太多會學壞,所以一直限制他的資金,但他不知道用誰的名義申請下來八千萬創業商業貸款,最後這些資金都流向了私下投資業務。”
“他死都不說那些錢都用來了做什麽,他媽填好窟窿,抽了他幾天幾夜。”
白野回答完,越想越不對勁,他忍不住問:“為什麽要問這些,你和我小叔是什麽關……”
“咕嘟。”
一聲輕微又發悶的聲音,從布料蓋着的地方傳出來,清晰地傳到了室內三個人的耳朵裏。
幾個男人同時低頭,稍顯疑惑的視線掃到了宋吟的小腹上,宋吟的耳朵瞬間變得滴血般殷紅。
白野挑了下眉,伸手拿開他擋着的胳膊,“先回家給你做點東西,等吃飽了再說。”
……
白野沒想到帶宋吟回家還要一拖二。
遲晏寒非要跟過來,顧清惟回家拿套衣服過來也要住在白野家,趕都趕不走。
白野臉色微青地站在竈臺旁邊,敲碎一個雞蛋,讓順滑的蛋清流進煮熟的面裏,看着透明的地方一點點變成乳白色,他心神飄了飄。
宋吟一回來就進去洗澡了。
偌大的浴室裏,有明顯的幹濕分離區。
一面落地窗被兩面輕薄的紗窗遮得嚴嚴實實,從中間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一棵不知名樹木在月色下的繁茂樹梢。
宋吟坐在嵌入式浴缸裏,任由熱水蓋過肩膀。
沐浴露在地臺上放着。
宋吟在浴缸裏泡了二十分鐘,扶着兩邊邊沿剛要站起來,忽然想起來自己沒帶換洗衣服進來,人又坐了回去。
他拿過一邊架子上的手機給客廳裏的兩個人都發了消息:哥哥,幫我拿一下衣服進來挂在門口。
這條消息傳到外面時,讓正在沙發上坐着的遲晏寒還有正在做夜宵的白野,都拿着手機僵了僵。
自從宋吟進去洗澡以後他們就感覺到屋子裏有點熱了。
白野的家其實很大,幾百平,從客廳拐進宋吟所在的浴室,要經過兩個拐角才能看到隐秘的玻璃門,隔這麽遠,牆體隔音又這麽好,他們根本聽不見任何水聲。
但從剛剛開始,屋內就好像有一顆火球升了起來,燎得他們到處冒汗,好像連坐都坐不太住。
遲晏寒看見這條消息就站了起來,然而還沒邁開腳步,就撞上了從廚房裏走出來的白野。
視線交錯片刻,遲晏寒啧道:“我去就行了。”
“倒也不用麻煩你,”白野擡着眼,因為逆光看不太清神色,只能聽見聲音中帶着往常的漫不經心,“這是我家,哪些東西在哪裏放着,我心知肚明,比你更清楚。”
遲晏寒冷冷道:“你不是還在做飯嗎,沒這麽有空吧,我正好要去上廁所,能順便送。”
白野望着他,嗤笑了一聲。
他慢步走到客廳中間,擡手從壁挂電視上方的櫃子裏拿出一個骰盅,慢悠悠搖了下裏面的六個骰子,擡眼看向遲晏寒:“三局兩勝?”
遲晏寒:“行。”
一分鐘後,兩個男人隔桌對坐,白野用力晃了晃盅裏的骰子。
“大還是小?”
“小。”
“錯,一比零。”
“大還是小?”
“大。”
“啧,一比一。”
“……”
兩個人的運氣不相上下,白野剛贏兩局,遲晏寒就會連趕兩局,反着也一樣。
總之兩個人的比分撕咬着,一口氣賭了十幾局,也沒有分出勝負。
遲晏寒輕微扯唇,面帶陰郁地望了一眼還在搖骰子的白野。
……
十五分鐘過去,兩人還在對峙。
“哐當——”突然響起的一道關門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賭局,因為沉迷,他們甚至沒有聽見有人在開鎖。
從外面進來的顧清惟手肘挂着一件定制西裝外套,他輕微皺眉,垂眼看向客廳中間兩個微微出汗的男人,問:“你們在幹什麽?”
白野連眼睛都沒擡,嗤笑道:“看不出來?我們在賭比分。”
顧清惟沉默片刻,本來也懶得關心他們在做什麽,但見客廳中的宋吟不在,便不由自主順着問了句:“因為什麽賭?”
兩人異口同聲:“當然是因為賭贏了可以送衣……”
話還沒說完,遲晏寒和白野相繼站起來,動作大得差點掀翻沙發。
因為白野手裏還拿着骰盅,起來的那一下太急,嘩一聲把幾顆骰子全部甩到了地上,一瞬間客廳裏全是稀裏嘩啦的脆響。
等那聲音停下來,白野才擡起眼,望向對面的遲晏寒。
遲晏寒也在看他。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驚恐。
操……他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