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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姝姝, 剛剛那是你哥嗎?”陳姝好友唐阮在得到陳姝确定的答案後捂住心口說:“當初我看到你哥的手和背影的時候就覺得他肯定是個大帥哥,沒想到有這麽帥,帥得像個明星, 我還以為我們敲錯門了!”
    有那麽誇張嗎?
    “還好吧。”陳姝說。
    另一個叫蘇小小的發小小聲說:“那是因為你每天都看那張臉。我覺得他放在小說裏是能當男主角的程度。什麽時候你給我講講他的戀愛故事, 我看看能不能取材一下。”
    “顏值出挑的人,身上的故事感也很強。”
    “算了吧,小小。”唐阮指着陳姝反駁:“你看她這皮相,有什麽戀愛故事可以取材的嗎?”
    剛剛被嫌吵而被陳姝勒令閉嘴三分鐘的江子陌默默舉手, 示意她們, 陳姝的故事裏有他。
    陳姝一把将他的手按下去。
    唐阮目光轉了一圈出租車裏的好友們, 自嘲道:“我們哪個拎出來不是好看的?又有哪個談過戀愛了?”
    一個事實成功擊破蘇小小的定理,不, 歪理。
    “唉, 都是學習耽誤了我們啊。”唐阮仰頭望天。
    抱怨歸抱怨,陳姝是不信他們真的讨厭學習的, 這群人卷起來比閻王還能卷。況且她暫退蘇城魔鬼訓練營半年時間, 是真的跟他們的學習節奏有點脫節。
    生日飯桌上,四個人聊着聊着就盡聊學習去了,惹得隔壁包廂的幾位大人側耳偷聽學霸的學習秘籍。
    他們還真沒有什麽秘籍,不過是上課認真, 刷題高質高量, 然後注重反思複盤。
    唐阮他們這次來,還把蘇城那邊的學習資料帶了過來。陳姝将可能要把戶口改到杭城這事跟他們說了。
    “我已經好聲好氣地跟我爸說了這事。”陳姝說。
    唐阮問:“那你爸松口了嗎?”
    他們都是知道陳姝情況的, 互相都知根知底, 都知道陳姝有一個毫無存在感又礙事的爸。
    陳姝搖搖頭, “不過,他老婆應該會吹吹枕頭風讓他把我從杭城的家裏摘出去, 過段時間應該就能松口了。”
    她爸是真小氣,十來年前的離婚仇怨還記到現在。
    菜肴上桌,他們點的奶茶也外賣送到了,四人開始吃吃喝喝。
    他們來的這家店正是宋清明和姜姚帶她和宋致吃過的一家杭城私房菜,其他的都蠻好吃,就是那道西湖醋魚她不敢恭維。
    “醋魚來了,你們嘗嘗吧。”陳姝好心地将那盤魚推給他們,讓他們多吃。
    然後收獲了一堆吐槽。
    “咦,這魚的味道好奇怪。”唐阮拿奶茶漱口。
    “真的會有人吃得下一整盤西湖醋魚嗎?”江子陌發出靈魂吐槽。
    陳姝笑了下:“那還是有的。”
    就比如宋致啊,能吃得下別人都不願意吃的一整盤醋魚。但是她現在已經知道,宋致能吃醋魚,但不愛吃。
    所以面對江子陌問的那句“誰啊?”,她沒回答。
    他們晚飯吃得早,吃完飯才六點半。四個人打車去杭城樂園,預計還能在一起玩兩個小時。
    陳姝今天從舟市奔波回來,現在已經有點兒累了。但是看到朋友們的笑臉,她依舊陪他們跑着跳着,去玩大擺錘和各種疾速運動。
    才玩了四個項目,天空落下點點雨滴。不到幾分鐘,開始變成中雨。
    零下的溫度,雨水将人們呼出來的熱起帶走,雨衣一點也不管用,室外冷得可怕。
    游樂園裏的人流都在朝出口散開。很快,各個項目旁邊只剩下工作人員。
    四個人搓着胳膊躲在旋轉木馬的門廳下,擡頭望着雨簾。
    “別等了,我送你們回去吧,不然一會兒要感冒了。”陳姝叫了車,推着意猶未盡的幾個人去出口處上車。
    天公不作美,她不能讓遠道而來的朋友帶着感冒回去。
    ——
    晚上九點半,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宋致再一次拿着兩把雨傘推門去小區門口。走到半路,忽然又想起陳姝出門前帶了雨傘,況且她和那麽多朋友在一起,肯定會互相照顧,他原地沉默了會兒,又往回走。
    作業已經全部做完了,自己打印的外省難題在一個小時前也已經寫完了。他在書桌前選出一本數學高難題輔導書,從第一頁開始看。
    永遠從第一頁開始是學渣才有的磨洋工習慣,此刻的宋致跟學渣并無二至,看兩行字就點一下手機屏幕,翻一頁紙要十來分鐘。
    肚子響了聲,他才恍惚記起自己晚上沒有吃飯。他也沒有做飯的興致,于是就去廚房,從儲物櫃裏随便拿出一桶泡面,準備湊合一口。
    門外響起滴滴滴開門的聲音,宋致身體頓住。
    陳姝一回來就開口喊:“哥。”
    宋致從廚房裏探出頭。
    “噢,沒什麽事,就是喊一下。”陳姝一手把雨傘放進大門口旁邊的雨傘桶裏,一手拎着一個蛋糕盒,她舉起蛋糕盒問宋致,“你應該吃過晚飯了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吃蛋糕?你還沒有吃過我的生日蛋糕。”
    宋致看了眼時間,聲音很慢,“不是說,要十一點才回家麽?”
    “下雨啦,外面沒有家裏暖。”陳姝換好鞋子也擠進餐廳,反正家裏就她和宋致兩個人,都沒有去客廳吃東西的必要,她把蛋糕從盒子裏拿出來,又對身邊的人說:“而且你一個人在家,我至少要跟你吃一頓宵夜呀。”
    她還記得自己的承諾,要陪宋致吃飯。
    “我晚飯是在卿雲間吃的,都沒有吃飽,可能是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陳姝瞥着宋致拿在手裏的泡面,板着臉說:“我不在,你就拿泡面湊合啊。”
    宋致立刻将泡面扔回儲物櫃,開口時他才發現自己喉嚨發緊,“不吃這個了。”
    他扭頭看向陳姝,眼睛黑得發亮,裏面像是浸着水,“我下點面條,你吃麽?”
    陳姝想也不想就點頭:“好呀。吃了面條我們就吃蛋糕。”
    她以為宋致下的面條只是簡單的宵夜,沒想到會有那麽豐盛。
    看着宋致從冰箱裏拿出的老字號面條下鍋煮,又拿出胡蘿蔔,切片後分別用刀刻出“生日快樂”的四個字,還有切了花的鮮香菇,鮮蝦剝殼,最後又炒了一份她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夾了四塊放進面碗裏。
    陳姝夾了一筷子面條,夾高筷子,發現面條沒有斷過。
    這是一碗實實在在的長壽面,要專門找面店師父定做的。
    陳姝說不明白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她只是想,宋致的生日她一定要給他好好過,不讓他冷冷清清一個人。
    她不會做面,就帶着他一家一家美食店吃過去。
    這樣才能值當宋致給她做的這一碗長壽面。
    宋致給自己做的那一份是普通的面條,不是長面。陳姝看他碗裏的澆頭比自己碗裏少,陳姝便給他夾了幾個蝦仁,還有好幾塊糖醋排骨,最後從自己碗裏挑出兩個胡蘿蔔刻的“快樂”。
    宋致愣了下,說:“這是,給你做的。”
    陳姝笑着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今天聽到了很多聲生日快樂,我擁有很多,所以我可以把我的快樂分一份給你。”
    宋致把“快樂”放在最後吃。
    不是因為小時候因為肚子挨餓養成的“把最好吃的放在最後吃”的習慣,單純只是因為他很珍惜陳姝分給他的快樂,想最後再吃。
    喉嚨有點癢,宋致掩唇咳了聲,收拾桌面的飯碗和餐盤,放進廚房洗碗機裏後又坐回去。
    看陳姝點蠟燭,分蛋糕。
    蛋糕是她今晚買了放卿雲間的,她知道自己那群發小患有“見了蛋糕就容易發羊癫瘋”的毛病,所以特意提前切了四分之一存在飯店冰箱裏,剩下的才讓發小們塗臉搗亂。
    所以這一塊很平整。
    她的生日願望已經許過,所以這次點蠟燭只是為了增加氛圍感的形式主義,簡單而言,就是覺得點了蠟燭的蛋糕更好看。
    她沒想到還會有生日禮物。
    看到宋致掌心裏躺着的那根白玉平安扣吊墜,她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頭頂落下來的“生日快樂”,她才回過神。
    “哥,你給我買玉?”她真的很震驚。
    她不懂玉,但是這個吊墜一看就超出了普通高中生的消費水平。這麽貴重的物品,她怎麽好意思收啊。
    收了也不敢戴,萬一摔了怎麽辦?要是這是姜姚或者其他長輩送給她的,她不會拒絕,但是這如果是宋致花了很多零花錢買的,她摔了得心疼死。
    看出來少女的膽戰心驚,宋致便說:“這是靈隐寺買的,不貴,圖個吉利。”
    陳姝拖長了尾音“哦”了一聲,像是舒了一口氣,她拿起吊墜戴在頸間,小小的圓環白玉從鎖骨正中間墜下,她暖白的皮膚将這玉襯得更加溫柔剔透。
    “好看,謝謝哥。”陳姝摸着白玉欣賞。
    宋致點頭,很好看。
    吃了晚飯,陳姝打開電視,伴随着元旦晚會的背景音開始補作業。三天的作業,她估計要補到淩晨一點鐘。
    宋致坐在她對面,還是拿着那本數學高難題輔導書在看。
    陳姝習慣性擡頭瞧了他一眼,發現他眼底有點紅。再仔細一聽,發現他有點咳嗽。
    她伸手在宋致手背上試探體溫,問:“哥,你是不是凍感冒了?”
    宋致想起自己今天在冷風和空調暖風中來回好幾次,遲疑着點頭,去房間吃藥。吃了感冒靈和退燒藥,他還想走出來,轉身時被陳姝推倒在床上。
    他望着身前的人,喉結輕滾一下,竟然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
    陳姝脫了他的拖鞋,用被子将他蓋住,像模像樣地給他掖好被角,拉上窗簾又調整好空調溫度,對他說:“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什麽需要一定喊我哦。”
    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宋致此刻看起來很乖,他點頭,閉上眼睛。
    卧室門留了一條縫,讓他很安心。
    沒有爸媽在家的孩子倆,更應該互相照顧。
    她惦記着宋致生病這件事,每過半小時就要去宋致門口偷看一下。
    快一點鐘,她收好所有做完的作業,洗漱後輕手輕腳走進了宋致的卧室。剛剛睡覺很乖的人估計迷迷糊糊中睡熱了踢開了被子,側躺在靠牆的那一側。
    臉頰微紅,白色家居服外露出來的一截脖頸也是紅的。
    她以她貧瘠的生活經驗猜測,宋致的燒還沒有退。
    她拿着退燒貼,跪坐在床邊,小心翼翼掀起宋致的額發,打算把退燒貼粘到他額頭。
    手指碰到宋致額頭的那一瞬間,也許是因為兩人肌膚的溫度差,宋致睜開了眼。
    “我把你吵醒了?”她低頭看着宋致,湊近輕聲問:“那你要不要再看看還有沒有藥能吃的?我感覺你燒——”
    還沒說完話,她就驚呼一聲。
    因為宋致伸手拉住了她,她跌睡在床上。
    心髒因為剛剛一瞬間的跌落而快速跳動,她側身躺着,擡眼仔細瞧着一拳之隔的少年。
    他眼底燒得能看到紅血絲,眼睛半睜着,看起來并沒有清醒。
    燒糊塗了嗎?她心想。
    下一秒,燒糊塗的某人就蹭過來,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蹭完後,繼續直勾勾盯着她看。
    四目相對的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荒唐的想法。某個影視劇裏有句經典臺詞是,有人說眼睛是不會撒謊的,喜歡會從眼睛裏溢出來。
    宋致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