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見一面
周六。
難得的休息日, 由于昨晚鬧的太晚，一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終于起床, 收拾一番後去了附近超市買菜。
許知月下廚, 簡單做了三個菜，然後又拿出平板，打開了第四份菜——昨天剛播出的戀綜電子榨菜。
沈憐原本不習慣這樣邊吃飯邊看電視，但也漸漸被許知月帶偏,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 一頓飯能吃上一個多小時, 剛好看一部電影, 或者像現在這樣看一期自己參與的戀綜。
第七期的內容幾乎全是劇本殺相關，用上帝視角看，案情根本算不上撲朔迷離, 但當局者迷，其餘八人始終沒推出正确的殺人手法和兇手，直到最後一天大量線索被找出來，許知月才以五票被捕。
如果不是因為她故意不接受沈憐的好意, 企圖試探她的底線, 沒想去贏游戲，其實作為兇手逃脫，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你那時候幹嘛非要和我對着幹？”
沈憐舀着西瓜, 轉頭問許知月。
許知月同樣抱着一半小西瓜：“就想看看我做到什麽份上會讓你生氣。”
“我不會對你生氣的。”
“嗯，我知道，因為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經歷了回國後的坦白局, 許知月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要想惹沈憐生氣, 就只能是提分手，提離開了，否則，她永遠都是那副情緒穩定的樣子。
“老婆，我感覺你挺像最近網上很火的一個動物。”
“什麽動物？”
“水豚。”
許知月拿起手機搜出了動物界新晉網紅水豚的視頻給沈憐看。
沈憐看完，臉上帶着和水豚如出一轍的溫和淡定：“我可沒有這麽呆。”
“明明就一模一樣。”許知月笑着，随手拿了果盤裏一個橘子放在沈憐頭上，沈憐一動不動，任由她穩穩當當放上。
她總是這樣，淺淺笑着，看她胡鬧玩笑。
“還說不像，這不就是水豚本豚麽？”
兩人接着繼續看戀綜，節目在結尾處放出了她們交換禮物的情節。
許知月看着自己送出的棉花娃娃，靈感忽然升起：“有空了給小沈做一個橘子發卡紮頭上，一定很可愛。”
她想到了，便也就說出來了，甚至還指望着沈憐能一起幫她記住這件事情，但沈憐卻微微歪過頭看她，語氣疑惑：
“小沈？”
許知月這才察覺到說漏了嘴，而節目裏剛好放着她們曾經說過的臺詞。
“你再給它取個名字吧。”
“它原先叫什麽？”
“随口取的，和小貓名字差不多，類似二咪，小黃之類的，不好聽。”
……
沈憐笑着拿下頭上的橘子，語氣暧昧不明：“原來私下裏這樣叫這個娃娃呢。”
還嘴硬娃娃不是照着自己做的。
反正都被發現了，許知月索性不裝了，攤牌了，指尖撐着下巴，望向沈憐，笑的風情萬種：
“對呀，你不在的日子，我不止這樣叫它，我還天天抱着它睡覺呢，一刻都離不開它。”
比調戲人，許知月就沒輸過誰。
沈憐瞬間不說話了，只是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
“對啦，你給它改的新名字是什麽？”
“還沒取呢，就叫小沈吧。”
沈憐淡然接受了這個稱呼，又道：“有空能再做一個小許嗎？我怕只有小沈一個人太孤單。”
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人，像小孩一樣一本正經聊起娃娃拟人化的話題，好笑中竟然又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許知月嘴角就沒放下來過，笑着回她：“當然可以，到時候我們一起做一個小許，讓她們倆成雙成對，再也不孤單。”
一期戀綜看完，沈憐主動收拾着碗筷去廚房洗碗，許知月則去把院裏的衣服收進來，太陽太大，曬久了容易褪色。
這時，小院門口卻忽然停下了一輛陌生的車。
許知月抱着衣服站在檐下，看着車門打開。
下車的人是沈錫，許知月記得他是沈憐表哥，對方站在栅欄門前，讓她幫忙将門打開一下。
許知月沒理會他，抱着衣服轉身進屋，和沈憐說了聲外邊有人找。
聽到來人是沈錫，沈憐皺了皺眉，但并未在許知月面前表現的過于煩躁。
“你去處理吧，廚房交給我。”許知月替她解開圍裙。
本以為沈憐會把人帶進來談談，許知月連茶杯都拿出來了，準備泡茶，但誰知道，沈憐竟然就這麽隔着栅欄門和沈錫交談起來。
遠遠看着，許知月默默收起茶杯和茶葉。
片刻後，沈憐回到屋內，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許知月後又露出淡淡的笑意。
接着，她提出了帶許知月去自駕游。
江城這麽熱，去涼快的地方度度假吧，反正她的辭呈周一就會被送給董事會。
而許知月這邊，正好上戀綜前，公司承諾給她的一個月雙倍帶薪假還沒銷完，如今兩人可以暫時避開一些煩心事，出去玩幾天。
說走就走，不多時，兩人便整理好了東西，開車出門，加個油，吃個飯，然後直奔宛城。
選中宛城不僅因為它是個非常适合避暑的海濱城市，更因為沈暮雨如今也在那裏，沈憐想着去見見她。
許知月也知道這件事，對于去見沈暮雨，并沒有意見。
十二個小時的車程，兩人換着開，倒也沒太辛苦。
到達宛城，休息一天後，兩人前往了沈暮雨所在的療養院。
聽到終于有人來看望自己，沈暮雨顯得很是急切，催促着醫生趕緊安排見面。
她在這裏，說是療養，但其實不過是被半軟禁罷了。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沈家和寧虞現在如何了。
房間裏，沈憐放下帶來的果籃，和許知月一同坐下，沙發另一邊的沈暮雨則是在護士離開後便立刻詢問起她來。
“我爸現在怎麽樣？”
沈憐一邊回答，一邊打量起消瘦了許多的小姑：“我沒去看他，聽說月底開庭。”
以前，小姑還總念叨長胖了要減肥，但現在短短幾天就瘦的下巴都尖了起來，而且面容憔悴，不見從前的一絲光彩。
“啊？”沈暮雨愣愣的：“這麽快。”
“難怪她們說下個月我就可以出去了……原來如此。”
眼睛有點發酸，但還好眼淚沒有流出來，沈暮雨撐着額頭，将眼睛擋着，慶幸自己還能忍得住，不至于在沈憐面前丢臉。
“出去後盡量別去見沈家其他人，他們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幾個叔叔伯伯的老婆孩子要是見到沈暮雨，那估計恨不得把她撕了。
“我知道的。”
沈暮雨也清楚這些，畢竟父親進去前，什麽都和她說明了。
起初他還在生氣，暴跳如雷，這輩子她就沒見他發過這麽大的火，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轉過頭又開始操心起自己這個不聽話的女兒以後該怎麽辦……
聊了一會兒沈家的近況後，沈暮雨起身去洗手間，狀态還算平靜，只不過許知月還是注意到了她眼睛裏的淚光。
“你小姑應該沒事吧？”
許知月湊到沈憐耳邊低語。
“不要緊。”
答應站在寧虞那一邊的時候，小姑肯定想過這個結局，她可是位正兒八經的律師，比誰都清楚事件爆出來後的後果。
只有自首才是最好的選擇。
沈暮雨在角落的浴室呆了好半天，水槽裏的水流聲也淅淅瀝瀝的流了好半天，直到她微紅着眼眶出來，仍舊強撐着笑意，問她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房間裏其她兩人也都默契的假裝不知道她曾哭過，點點頭答應。
沈暮雨尚不知道許知月和寧虞的朋友關系，只拿她當自己侄女的女朋友看待，溫和有禮。
許知月反倒一陣愧疚。
同沈暮雨分開後，許知月和沈憐說起這個問題，沈暮雨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到時候會不會覺得自己在欺騙她？
沈憐卻只搖搖頭，說沈暮雨不是這樣随意遷怒別人的人，而現在，只要沈暮雨不主動提寧虞，那她們最好都不要提。
兩人一共在宛城呆了五天，見了沈暮雨三面，沈暮雨在和她們見面後，狀态稍微好了那麽一些，而且這三天裏，她也從未提起過和寧虞相關的事情。
本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但離開宛城的最後一天，沈憐卻接到了沈暮雨的電話。
電話裏，她扯着話題聊了很多，直到最後才似忍不住一般，說出了寧虞的名字。
她問，寧虞現在還好嗎？
沈憐開的外放，許知月同樣聽到了這一句，頓時，車裏一片安靜。
一直逃避的事情，忽然就擺在了眼前。
許知月幫沈憐回答道：“她挺好的，身體健康，事業順利。”
沈暮雨對寧虞的态度，一點兒都談不上恨，許知月能感覺到她仍然殘存的留念，也知道她想聽見的是寧虞如今過的很好。
果然，沈暮雨聽完的瞬間便放下了心，随後叮囑她們路上小心，下次再見。
電話結束，許知月握着方向盤，偏頭看了看沈憐的神色。
“小姑好像還是放不下寧虞。”
“嗯。”沈憐冷着臉：“寧虞真的不準備複合了嗎？”
她也是沒想到，兩人之間都這樣了，沈暮雨竟然對寧虞一點恨意都沒有。
“我了解她，她不會的。”
“那這段感情裏，她用過真心嗎？”
“……或許有吧。”
感情這回事，誰也說不準，可她知道，寧虞對誰都心狠，對自己那就更加心狠了，就算真的喜歡，恐怕也不會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
“如果寧虞要複合，你這個做侄女的能接受嗎？”
沈憐輕聲回答：“她們的感情，不需要我接不接受，只要小姑願意就行。”
別人的感情，她無權置喙，更無法幹涉，只能等着看兩人最後如何發展。
月底，沈老爺子等人的庭審開始，沈暮雨央着沈憐一同前去，許知月照常上班，沒摻和進沈家的事情裏。
不過她能敏銳察覺到姑侄兩人近期心情都挺沉悶的，沈憐還好，畢竟早就對這些所謂的親人沒有感情了，但沈暮雨一連幾日下來，人都憔悴了很多。
沈家其他人得知沈暮雨住沈憐這邊，來鬧過兩次，後來沈憐幫沈暮雨換了個住處，自己則和許知月住進了還沒退租的公寓裏，正好許知月上班也輕松。
八月中旬，火了兩個多月的戀綜放出最後一期，成功登上熱搜，同時，沈家一案也靜悄悄落下帷幕，給出了終審。
寧虞當天發了條朋友圈，沒有配文，只有圖片，拍的是正午的太陽，熾熱灼眼，照亮了一切。
沈憐也同樣在法庭外看着晃眼的太陽，随後，去見了沈老爺子最後一面。
她其實并不想見的，可有人托話，說沈老爺子有事情拜托她。
許知月不關心沈家人如何，也不關心刑罰如何，只是趕忙向寧虞确認，事件現階段不會在互聯網上爆出來。
如今戀綜正火，案子要是被放到網上，衆人勢必關聯起沈憐，那麽一場聲勢浩大的網暴不可避免。
得到沈憐确定的回複，她才稍稍安下心來。
江城國際酒店，沈暮雨盯着手機上那條刺眼的朋友圈，良久，點開了主人的頭像，進入她朋友圈。
寧虞是個挺喜歡發朋友圈的性格，一個星期至少三四條，以前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只要點進她朋友圈，幾乎全是兩人秀恩愛的圖。
現在她發的少了，內容也都變成生活分享，從前的恩愛一點痕跡沒留下。
一條條看下去，沈暮雨竟然在其中一條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許知月點贊了寧虞。
乍一看毫無關聯的兩人，竟然也有好友？
沈暮雨回想這兩人可能有的交集，也只想到，寧虞曾邀請她參加一個朋友的時裝秀，而那個朋友便是許知月。
許知月剛下班回到家，廚房裏，沈憐已經将食材處理好了，就等着她下鍋炒。
這時，手機傳來兩聲震動。
看完後，她擡頭望向拿着圍裙走來的沈憐：“小姑問我和寧虞是什麽關系。”
沈憐腳步頓了一下，随後過來看了看消息。
“實話和她說吧，你們倆其實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好。”
許知月編輯好消息發出去，然後又解釋了一下，并不是故意瞞着她的。
對面的沈暮雨并未生氣，回了句沒事，然後又發來一條消息。
【你能幫我和她再見一面嗎】
許知月又看向沈憐，這畢竟是她親小姑，得她來拿主意。
沈憐思考了兩秒，然後像下定什麽決心一般問道：“如果你來安排，寧虞會答應見面嗎？”
“見我們，她肯定願意來，但是告訴她小姑也在，就難說了。”
“那就不告訴她。”
許知月心跳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猶豫不決道：“這樣不好吧。”
“就這樣，不見一面，她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徹底死心。”
【作者有話說】
如果我說下一章就結局了，會不會很突然？（修修改改後覺得沒必要拖着）
沈暮雨的故事會放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