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撒谎精 > 第33章 生氣
    第33章 生氣
    謝疏随意掃了一眼:“空的,沒東西。”
    “靠!”徐懷硯皺着鼻子:“新的還沒用過呢,那幾個小混混太可惡,害我白跑一趟。”
    謝疏眉頭微動,抓住他話裏的重點:“什麽小混混?”
    徐懷硯單手轉着筆:“就是剛剛路上碰見的,幾個小混混合起夥來欺負一個女孩子,我看不過去,就把他們全打趴下了,這些人也就嘴皮子溜些,實際上屁用沒有,幾個人圍毆我一個都打不過,太菜了。”
    這個人,上一秒還在心疼他的耳機,下一秒就全忘得幹幹淨淨,開始對着他得意洋洋炫耀起自己的英雄事跡來。
    可惜說者來勁聽着無心,謝疏看起來不但沒有與有榮焉,而且臉色比剛剛更難看了。
    “就出去這一會兒的功夫,你也要跑去打個架才過瘾?”謝疏目光落在他紅腫的指關節上,眉頭皺的死緊,方才還算有所收斂的低氣壓這會兒全被釋放出來,徐懷硯察覺到氣氛不對,話頭一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我說了啊,又不是我故意找事去打架的,這叫見義勇為,再深層一點完全稱得上英雄救美了,我是在做善事,老師聽了都得誇我,怎麽到了你這裏好像變成是我故意惹事了?”
    謝疏從抽屜裏拿出一小瓶外敷消腫的藥,剛擰開蓋子,就聽他一張狗嘴又開始叭叭叭說些不受聽的話,放瓶蓋的手一頓,擡眼不冷不熱看了他一眼:“英雄救美?”
    他要笑不笑的樣子真的吓人,徐懷硯覺得他好像是生氣了,雖然不懂他在氣什麽,下意識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慫慫道:“那不然我們還是叫見義勇為吧,我覺得這麽稱呼更合适些......”
    謝疏撕開棉簽袋拿出兩根沾了藥水,拉過徐懷硯的手沉默地給他上藥,雖然下手實在稱不上溫柔,但是徐懷硯還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就算覺得疼也硬扛着不吭一聲。
    知道紅腫的地方都被仔仔細細擦了一遍藥,徐懷硯才收回慘遭□□的手使勁呼了兩口,餘光瞥見謝疏低頭又把小瓶子塞進抽屜裏面,沒話找話:“你怎麽會在宿舍備這種東西啊,好像只有老年人才會這樣。”
    謝疏擡起頭就看見徐懷硯紅着眼睛一臉讨好地看着他,眼神單純又無辜。
    煩躁地啪一聲合上書,謝疏用手心抵了一下額頭,轉頭跟他四目相對,眉頭還是皺着不肯松開:“徐懷硯,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惹我生氣?”
    上課時也是,剛剛也是,他就像故意的一樣,總是說出那些不順耳的話來氣他,偏偏自己還一無所覺得,一臉無辜,讓他想要發火都沒立場。
    徐懷硯是真的懵,他都不知道自己惹到這位大才子什麽了。
    咬着後槽牙認認真真尋思了一會兒,想來想去也只有一種可能。
    謝疏在氣他跑去打架。
    打架是違反校規的,違反校規幾要被處分,剛開學那會兒他夜不歸宿連累了謝疏一次,謝疏可能是被他坑怕了,害怕又被他連累。
    嗯,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徐懷硯在心裏默默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再開口道歉時态度就顯得誠懇多了。
    “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氣大傷身,而且你放心好了,我跟他們打架那地方偏僻得很,沒人看見,絕對不會被學校發現,就算發現了我也會解釋清楚這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肯定不會再連累你了,你放一萬個心。”
    謝疏煩躁地啧了一聲:“你在想什麽,我不是在氣這個——算了,随便吧。”說完冷着臉起身去了廁所。
    他身上真的很少見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一直以來都是冷冷淡淡的樣子,今天忽然表現得這麽暴躁低氣壓又難相處,真的有點超出徐懷硯的想象。
    能把這麽沒脾氣的人都惹出脾氣來,是不是真是他做得太過火了?
    可是他真的只是偶然遇上了英雄救個美......呸,見義勇個為而已啊。
    頭生平頭一回,小霸王徐懷硯在打架之後認真思索半天,這個架到底是該打呢,還是不該打。
    謝疏從廁所出來之後沒有再繼續提剛剛的事情,翻開書接着上回的地方繼續給徐懷硯講題,一個多鐘頭的時間一句廢話也沒有,氣氛嚴肅得有點可怕。
    徐懷硯心裏虛虛的,也不敢多說話,就算有講快了聽不懂的地方也只是可憐巴巴眨眨眼睛,夾緊尾巴一個屁也不敢放。
    不怪他慫,主要是謝疏氣場太大,難得發一次火的人忽然發起火來真的很可怕,雖然謝疏這樣嚴格意義上來說算不上發火,但就是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在腦袋頂上,逼他縮着脖子裝鹌鹑。
    事畢,謝疏很快洗了澡上床睡覺,徐懷硯就坐在床邊看着謝疏來來回回在他面前走過好多次,就是不跟他搭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無情的男人啊。
    徐懷硯頗為哀傷地感嘆一陣,也起身洗漱去了。
    謝疏側身躺着背對徐懷硯,說是睡覺,事實上一直睜着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盯着白茫茫的牆面。
    與其說他是在生徐懷硯的氣,還不如說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的沒有立場,連鬧脾氣的理由都要靠徐懷硯來幫他操心。
    謝大才子二十多年來哪件事不是順順利利水到渠成,不管什麽東西,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卻想不到會有一天在一個人身上接二連三碰壁,還淪落到自己跟自己生悶氣的地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徐懷硯出來的時候宿舍已經熄了燈。
    吧嗒吧嗒的拖鞋聲從洗漱間走到宿舍,之後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謝疏閉着眼睛,注意力卻全在身後自顧自收拾東西的人身上。
    沒一會兒,那人就沒動靜了,整個宿舍都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外面操場上還在打夜球沒回去的男生叽叽喳喳的說話聲,聽不真切。
    這個時間,徐懷硯應該還是和平時一樣正縮在被窩裏,被子拉得高高的疤腦袋頂也一并蓋住,然後側着身體玩手機,說不定還會跟朋友吐槽兩句他的室友脾氣不好陰晴不定,說翻臉就翻臉......
    算了,跟他計較什麽,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最後受累的還不是自己。
    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想回身看看徐懷硯那邊被窩是不是像自己猜想的那樣還亮着,誰想才有動作,就感覺背後被子被人拉了一下,很快,一個渾身還帶着沐浴乳淡淡香味的人泥鳅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鑽進被窩,然後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謝疏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分了神。
    天氣已經涼下來了,但是他和徐懷硯還是穿着短袖短褲,手臂一個溫暖一個微涼,擦在一起時,謝疏就覺得心髒被一雙手不輕不重地捏一下,軟軟的,又癢又麻。
    “做什麽?”
    謝疏盡量保持情緒平靜地問出這句話,但是不由自主得軟下來的語氣還是控制不住,好在徐懷硯是個傻的,聽不懂也瞧不見。
    “大才子,我們可是一個宿舍的,整□□夕相對的舍友,關系不好是很容易影響心情的。所以為了咱們友誼長存,我決定來哄哄你。”
    徐懷硯說着,覺得這個床是在是太窄了,兩個大男生縮在上面真的很擠,總有種屁股沒靠上來的感覺,忍不住就往裏面擠了擠:“哎你進去些,我怎麽感覺要掉下去了。”
    謝疏默了一瞬,挪到最裏面。
    想到他說要哄他的話,仗着熄燈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嘴角彎起一摸極溫柔的弧度,郁悶了快一天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治愈了,連聲音裏的笑意都險些藏不住:“你說要哄我?”
    “是啊。”徐懷硯說:“感到榮幸嗎?”
    謝疏:“那你爬我床上做什麽?”
    “靠近點,一個被窩比較好哄。”
    謝疏又想笑了。
    這個人真的很特別,明明都沒有做什麽,很多時候就靠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輕而易舉牽動他的情緒。
    他在考慮要不要提醒他一句,正常的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間可沒有“哄”這個說法,更別說鑽對方被窩裏哄的。
    “你以前也是這麽哄別人的?”謝疏問得很自然,打定主意就算徐懷硯這次再說出什麽他不喜歡聽的話他也不會生氣,只要以後多看着他點,讓他把這些小動作小九九全部,只用在他身上。
    難得的是這次徐懷硯沒有讓他失望,黑暗裏謝疏能感覺到枕邊的人輕輕擦在枕頭的聲音:“怎麽可能,我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哄過別人,你是第一個,偷着樂吧。”
    “是嗎?”謝疏又笑了,這回事真的沒忍住,心情太好:“為什麽?”
    徐懷硯這回明明白白聽見了他聲音裏輕快得語氣,跟之前那個低氣壓能凍死人的謝疏完全不一樣。
    應該是氣消了吧?徐懷硯想這樣想着,把那些蘭樂在他面前誇過謝疏的話全都翻出來繼續拍馬屁:“因為你人好啊,給我補高數,幫我上藥,帶我去醫院,還給我店外賣......反正就是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冷了點兒,不過不礙事,瑕不掩瑜嘛,我不嫌棄你。”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不嫌棄?”謝疏嘲諷他。
    “倒也不用,心領就行。”
    哄人成功的徐懷硯松了口氣高興了,眼睛裏神采飛揚,一邊感慨他還真是好哄,一邊準備掀被子起來:“好了,今晚任務完成,我要回去睡覺了,晚安晚安。”
    這就要回去。
    人好不容易主動上了他的床,謝疏是那種會輕易再把人放走的好心人嗎?
    答案顯而易見。
    于是,徐懷硯才坐起來,就覺手腕一緊,接着被謝疏毫不客氣地又拉回去躺好,順便重新整理一下被子他把他裹得嚴嚴實實。
    他已經轉過身來了,兩個人面對面躺着,本來床就小,兩個人靠得很近,彼此間的輕輕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會兒什麽都看不見,徐懷硯就是感覺謝疏在看着他。
    氣氛好像在往某個怪怪的方向去,徐懷硯遲來的少男心思終于讓他生出幾分不自在,微微往後仰了下頭,徒勞地試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故意忽視掉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緒:“幹嘛,舍不得我啊?”
    “不是。”
    “那你做什麽?”
    “禮尚往來,既然你都把第一次給了我了,怎麽好意思讓你空手回去?”
    徐懷硯被他突然的騷驚得呆了一瞬:“什,什麽就第一次了?”
    謝疏從善如流:“你剛剛不是說你第一次哄人嗎?”
    “那你說話說完整啊,這種話是能随便省略的?”徐懷硯反應過來,耳根子控制不住就燙了。
    啧,大晚上的,兩個大男生躲在被窩裏讨論第一次不第一次,這種氣氛真的很可怕,尤其是謝疏低聲說話的時候,像極了在跟他咬耳朵......
    這太容易誤導人了,是客觀原因,才不是他在不好意思。
    “抱歉。”謝疏道:“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徐懷硯能感覺到謝疏的手在枕頭底下掏了兩把,然後拉出一副耳機插上,手機屏幕一下子亮起,淡藍色的光打在謝疏臉上,長時間的黑暗讓他不适應突然的明亮,不舒服地微微眯着眼睛。
    “等我一下,很快。”
    徐懷硯看見他指尖在屏幕上飛快地點着不知道在幹什麽,有點好奇:“你要給我看什麽?”
    “ 不是看什麽。”謝疏弄好了,把其中一個耳機遞給他:“戴上。”
    徐懷硯聽話地戴上耳機。
    謝疏戴上另一個,然後在播放鍵上點了一下,字正腔圓的英文朗讀從耳機裏面傳來,很純正的英式發音,朗讀者的聲音也不錯,低沉好聽。
    或許對大多數人來說,耳蝸被這樣的聲音刺激着是一種很好的享受,可惜如果聽者是徐懷硯,那就是純屬對牛彈琴,浪費資源了。
    合着他搗鼓了半天,就是要給他聽英語課文朗讀?
    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