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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
    從咖啡店回來後, 季煙工作的時候難免出神,她屢次側過臉去看放在辦公桌上的包包。
    裏面放着一張王隽送過來的房卡。
    這張房卡來得突然,就像他突然出現在青城, 出現在她面前一樣。
    是始料不及的。
    旁邊的同事見她一直愣着神, 笑着挪電腦椅過來, 說:“季煙, 怎麽出去回來一趟你都變得魂不守舍了。”
    魂不守舍。
    季煙停下打字的手,看着同事:“很明顯嗎?”
    同事點點頭, 笑着說:“我出去接電話時就看你盯着桌子,回來忙了一會,看你還是盯着桌子,桌子上是有什麽隐藏的黃金嗎?”
    季煙被後面這句話直接逗笑了, “黃金不在桌子上,在你的心裏, 慢慢撿吧。”
    同事捏了捏她的臉,轉着椅子回去辦公了。
    季煙心情卻一下子冷靜下來。
    同事都看出她的異常了,要是再明顯些,該是露餡了。
    核對了一會數據, 腦子亂糟糟的,還是會無緣無故想到那張房卡,想到王隽。她把手上的一頁數據核對完畢,半合上電腦拿着杯子去茶水間。
    再回來時,狀态總算好了些。
    她再次投入工作。
    在七點左右季煙忙完今日的工作安排,收拾好辦公桌面,拿起手機看了眼, 屏幕上擱淺着許多消息。她從頭滑到尾,滑得極慢, 可就是這麽慢的情況下,還是沒看到她想看到的消息。
    王隽沒有來過任何只言片語。
    季煙拿着手機,清掉通知欄的消息,突然沉默了。
    一旁的幾個同事此刻也準備下班,見她坐在位置上發呆,問:“季煙一起走嗎?”
    季煙擡頭,思考片刻,她起身,說:“我今天還有點事,就不跟你們一起了。”
    下午前來逗趣她的同事,聞聲暧昧地問:“有情況哦?”
    季煙笑着:“沒情況,臨時有點事要處理。”
    一群人下了樓,同事們要去商業街逛逛,季煙和她們在路口分別。等同事們上車走了,季煙才慢吞吞地穿過馬路,到了對面走出一段路,她停下來,拿出手機,盯着王隽的號碼看了一會,她打開聊天界面,給他發消息。
    她想,他都過來了。
    五個多月沒見了,她主動一下并不為過。
    【季:我下班了,你呢,你現在還在忙嗎?】
    王隽收到這條信息時,正結束會議,會議室說話聲此起彼伏,你一句我一句的,有人要過來跟他講話,他伸手做了個阻擋的手勢,那人了解,及時停步。
    王隽和那人點了點頭,拿着手機到一邊。
    屋子的商量聲沒停,怕季煙聽出他在忙,會多想。之前有一回她來家裏,聽到他在接工作電話,用時稍久,她直接找了個理由離開他家。
    她很會為人着想,放往常王隽是喜歡的。
    可那天他并不這麽想,怕這次重蹈覆轍,那他這趟就真的是白白過來了。
    快速思考片刻,王隽打消了給她去電的想法。
    他微低頭打字回複。
    【WJ:你找個吃飯的地點,想吃什麽你先點,定位發我,我一會到。】
    收到這條消息時,季煙正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
    本來是極冷的,在看到這條消息時,她忍不住抿嘴笑,身體也跟着瞬間暖和起來。
    她低頭,下巴緊貼着圍巾,不由自主地想。
    這恐怕是王隽打字最多的一次,之前好幾回,他都是兩三個字回複,将極簡主義發揮到了極致。
    【季:好的,你有事先忙,我等你,注意安全。】
    收到這條消息,王隽微微笑了笑,收起手機,朝等在一旁的人走去。
    -
    兩人來往多次,算得上得是熟悉了。可在飲食方面,季煙還是不敢對王隽輕易下結論。
    只知道他口味喜淡,但要論偏好,好像真的是沒有。
    季煙捉摸不定,怕打擾他做正事也就沒有再去消息打擾。
    這邊的天氣實在冷,凜冽的寒風直逼人心骨,季煙靠在車站刷了一會大衆點評,選來選去,最後定了一家以煲湯為主的餐廳。
    這麽冷的天,左右王隽也不愛吃火鍋,那喝熱湯暖暖身子總是沒錯的。
    在軟件上定好位置,她打車過去,到了門口,先給王隽發了個定位。
    王隽是半小時後到的。
    他一身風塵仆仆地朝她走來。
    季煙看着,在外面還是下着風雪,屋裏一室暖和的情況下,她心間怦怦跳着。
    這不是她第一次為他心動了。
    可卻是最特別的一次。
    過去都是她走向他,她找他,是她主動居多。
    這回,在一個全然陌生只作幾個月短暫停留的城市,是他主動過來找她。
    季煙知道他過來是因為工作。
    看她不過是一時方便湊巧。
    或者,偶然而為之。
    可私心裏,她把它看作是一種由他主導的主動。
    畢竟這次是他先站在她面前。
    王隽脫下大衣,擱在一邊,說:“今天事情有點多,讓你等久了。”
    他竟然會說這話。
    真是難得。
    季煙給他倒了杯水,假裝不經意地問:“那給補償嗎?”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
    季煙拿着杯子的手頓在半空,微微尴尬。
    王隽揚了揚眉,率先反應過來,接過水杯,說:“想要什麽補償?”
    季煙是真的尴尬,怎麽一個不注意就把心裏話說出去了。
    她捏緊手,說:“我開玩笑的。”
    王隽語聲淡淡,擡眸看她:“我當真了。”
    !!!
    季煙倏地擡頭。
    他眼裏藏着點不易察覺的笑意,頗有深意地看着她。
    季煙緊張地揪緊手,鼓着勇氣問:“認真的?”
    他點點頭,氣定神閑地說:“很真。”
    季煙懵了。
    王隽從來不開玩笑,他從來都是正經的,也是因為他的正經,她都不敢輕易暴露她的真實性格。
    比如她的小性子,她的大膽,她的開朗,在他面t前都是盡數藏了起來。
    她變得文靜了許多。
    連她都開始覺得自己陌生。
    可剛才那個對話,加之他現在的神情,好像在告訴她,她也是可以跟他開玩笑,可以和他提要求的。
    更有甚者,她完全可以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本質。
    不用藏着掖着。
    季煙決定賭一把。
    菜和湯一一端上來後,季煙解釋:“我點的套餐,這邊生意好,有好幾道菜都沒了,我怕等你來了我們都沒菜吃,就先點了個套餐。”
    王隽看着桌上的五菜一湯,口味都偏淡,明顯是在迎合他。
    他心裏又是起了一些波瀾。
    他給她添了碗湯,放到她面前,問:“這些菜你喜歡吃嗎?”
    季煙眨眨眼。
    他說:“要不要加菜?”
    她搖搖頭。
    他問:“當真?”
    她篤定地說:“很真。”
    話題好像又轉回原地了,季煙覺得時間卡得實在剛剛好。
    她捏着手指,膽大地問:“你剛才說的補償現在還算數嗎?”
    他擡眸,盯着她看了半晌,說:“你想要什麽補償?”
    看來是可以的。
    季煙毫不思索地說:“我想吃你做的菜。”
    很簡單的要求,簡單到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甚是明亮的眼睛,又在真真切切地告訴他,這就是她要的補償。
    他心裏微微一動,說:“這個不算,換一個。”
    季煙以為他不願意,忙問:“是不是提得過分了?”
    “沒有,”他皺了皺眉,說,“這是應該的,不算在內。”
    哦。
    原來她可以随時吃他做的菜。
    季煙心裏美滋滋的。
    今天忙了一天的疲憊都得到了慰藉。
    直到吃完飯,買完單從餐廳出來,王隽還是沒聽到季煙說的補償。
    他只看到她後面一直笑容不斷。
    吃頓飯就這麽開心?
    外面雪粒飄飄灑灑,季煙站在路邊圍圍巾,王隽看了個消息,轉頭看她,她還在那邊折騰她的圍巾,大概是被大衣卡住了,一直沒弄好。
    他收起手機,走過去,說:“我來。”
    季煙愣住,一道影子落在她身上,擋住了路燈的光亮,她擡頭,是他近在咫尺的臉龐,以及無比清晰的眉眼。
    還有,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盡數朝她湧來。
    雪花慢慢飄落。
    四周的聲音有時隐約,有時明晰。
    頭頂是無邊無際的夜色。
    季煙卻覺得一切都安靜了,這匆匆忙忙、走走停停的世界,此時此刻,安靜得只剩下她和他。
    “好了。”
    王隽低頭幫她理了理圍巾,正要後退一步,季煙卻比他更快一步伸手抱住他。
    她抱得有些急,有些快,還有一些很容易就能瞧出來的緊張。
    王隽有一瞬的怔愣。
    她抱得太突然了。
    讓他有些……
    心猿意馬。
    這種他過去從不曾體會過的情愫。
    大抵是他一直沒反應,也沒有回抱她。
    季煙頓時就緊張了,如果剛才的一時沖動算作是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那這會她跟被潑了冷水沒什麽兩樣。
    “我……”
    她放開手,就要離開他的懷抱,并跟他說聲對不起。
    只是剛說了一個字,她又被一股力量攬回去,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再次靠在他的懷裏。
    而這一次,是他主動的。
    是他主動擁住她。
    季煙抿唇笑,這樣的回應恰恰是她等待并歡喜的。
    她伸出手再次抱住他。
    比剛才那次還要來得緊。
    王隽感受到了那股勁。
    他自覺還不錯,他一點也沒有想法去提醒她,應該放松一些。
    相反,他是有些樂在其中。
    路過的人,不少投來看戲的目光,無一例外都很和善。
    冬天,一個寒冷的季節,彼此相擁依偎的小情侶。
    是再普通尋常不過的一道冬日風景線。
    實在不足為奇。
    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也就沒有察覺到不遠處的一道目光。
    溫琰今天和負責海科醫藥盡調輔導的律所領導吃飯,實在是他們那邊的報告進度出得有點慢,那邊一慢,他們這邊相對應的也要耽誤進度。
    施淮竹和他提過,他此次過來查看進度,正好和對方吃個飯,互相通氣。
    吃完飯,他因為一通工作上的電話專門出來外面接。
    裏邊實在暖和,又是喝酒的,容易不清醒,他得來外邊吹吹風,以防說錯話耽誤了事。
    只是剛挂完電話,正要往餐廳裏走,一個側目,就看到了不遠處街道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背對他的男人看着莫名幾分眼熟。
    有點像王隽。
    可是,王隽這會不該在深城嗎?
    而且,王隽不是出了名的工作單身狂嗎?
    這會抱着個女人是怎麽回事?
    還有……
    等等。
    溫琰眼睛一眯。
    那個女士包包怎麽那麽眼熟來着。
    正思索間,剛才還緊緊抱在一起的男女,這會相互放開。
    溫琰怕他們看到自己,往廊檐下站,拿出手機,背對着街道,裝出一副接電話的姿勢。
    一陣熟悉的男女聲忽遠忽近。
    女聲:“現在回酒店嗎?”
    男聲:“你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
    “那走一會再回去。”
    聲音愈來愈遠,确定人走遠了,他才轉過身。
    然後下了臺階,看着那兩道漸行漸遠的人影。
    忽地,整個人都懵了。
    那個女人怎麽能是季煙?
    王隽和季煙怎麽走到一起了?
    他們兩個人是怎麽在他眼皮子底下走到一起的?
    他頭頂一連串的問號,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