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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直到回公司上班, 季煙還是沒從王隽口中知道——
    他到底欣賞她什麽。
    那幾天只要她一問,他要麽避而不談,要麽就像那晚一樣, 親吻她。
    如此幾次, 季煙放棄了。
    有些人是這樣的, 不會輕易坦誠自己的心意。
    她這麽安慰自己。
    元宵節過後, 季煙一行人随着施淮竹前往青城。
    招股書說明書第一版在春節前已經寫好,但是還是有很多細節要更改, 以及要補充一系列的底稿,一整個二月,季煙忙着腳不沾地。
    再次回到深城是三月初,一回來迎接他們的就是內核會, 這種場合季煙沒資格參加,她需要做的就是安靜等待消息。
    那天她照常下班, 下電梯的時候,正想着要不要給王隽去個信息,兩人又是有一個多月沒見,她還是怪想他的。
    出了電梯, 她拿出手機找到他的微信聊天界面打字。
    【季:晚上有時間嗎?】
    收到這條消息時,王隽正在和十部的副總談事情。
    之前十部在談一個并購的項目,中間交涉得并不順利,最後兩邊不歡而散。任總不想放過這個獲利客觀的項目,便安排十一部去談。
    此前也不是沒有其他部門把項目談崩了,其他部門再去交涉成功拿下的案例。
    這對公司而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細化到內部, 按十部自己的話來說,這無異于被當衆甩巴掌。
    因此, 十部就想安排人進來,大家一起合作共贏嘛。
    十部的總經理不好意思過來說,就派了副總,王隽傳達了合作那邊的意思。
    十部的副總覺得還可以再争取一把。
    王隽瞥了眼手機,見委婉無果,直接說:“何副總,我也希望大家一起合作為公司效力,可那邊的意思是十部參與進來,這個項目十一部也不能做。”
    何副總垂死掙紮:“你們今年的年收入去年就提前準備好了,我們十部……”
    王隽知道他的意思,說:“我實在做不了主,您找任總談談?”
    何副總唉聲嘆氣走了。
    王隽親自送他到門口,交代秘書不要讓人進來打擾,回來把門關上,拿出手機,點下季煙的號碼。
    剛接通,季煙喜悅的聲音傳來:“王隽,一起吃飯嗎?”
    王隽無聲t微笑:“下班了?”
    “我現在在停車場,你下班了嗎?”
    王隽随手翻了下今天的行程,除了晚上八點的一個線上會議,再無其他安排。
    他沉吟一會,說:“在外面吃,還是家裏煮?”
    季煙想了想,知道他不怎麽喜歡在外面吃,她也是想念他的廚藝了,說:“在家裏吧?”
    王隽說:“家裏沒菜了。”
    季煙随即明白了:“那先去商超采買吧,你沒時間的話,我先去買。”
    他手上還有幾份資料要過目,便說:“你先過去,把定位發我,我半小時後到。”
    挂了電話,季煙心裏甚是喜悅。
    她收了手機,轉身上車,剛打好方向盤,江容冶的電話進來了:“晚上過來嗎?我下廚。”
    額……
    怎麽吃飯都撞到一起了。
    季煙實在不好意思:“我有約了。”
    江容冶沒好氣:“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季煙也不想瞞她,但也怕她接受不了,會罵自己自甘堕落,模棱兩可地說:“是人,是人。”
    江容冶冷笑:“原來還真的有狗了。是長得太醜了嗎,拿不出手?”
    “也不是。”
    “那是什麽?”
    季煙不說話。
    好在這會離下班過去已經半個小時了,車庫并沒有什麽車。
    她也不急,跟江容冶說:“合适了我會說。”
    “呵呵。”
    季煙無視她的嘲諷,說:“長得是挺帥的,就是那關系吧……确實嗯……”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江容冶猜了最壞的結果,痛心疾首:“好你個季煙,你是不是破壞人家感情了?”
    “冤枉!!!”季煙說,“天地良心,我可不做這種下作事。”
    江容冶放心了:“那是什麽?”
    後面有人在鳴笛,季煙忙說:“哎呀,不說了,後面有人催我,你也知道我不能一心二用,容易出事。”
    江容冶哼了聲,二話不說地就把電話挂了。
    季煙松了口氣,一邊開車一邊想。
    雖然沒有告訴江容冶真實情況,但按照她那聰明勁應該能猜個七八分。兩人是多年好友了,這樣也不算是欺瞞。
    思及此,季煙心裏的負擔就沒那麽大了。
    至于父母那邊,那是萬萬不可能說的,要是季硯書知道實情,八成要撕她一層皮。
    她甩掉七七八八的思緒,認真開車。
    周三晚上的商超人不算多,逛了二十分鐘,購物車已經堆得半滿,季煙是看到什麽拿什麽,等王隽過來時,見她正對着一排辣椒醬的貨櫃發呆。
    那樣子就像在思考該買哪款合适。
    中途季煙投入忘我地拿了幾個牌子的辣椒醬,左看看右看看,看個夠了,再依依不舍地放回去。
    想到她喜歡吃辣,但又不能吃的苦惱模樣,王隽莫名想笑。
    他都離她這麽近了,她還是沒有發覺。
    往常她可不這樣,看來辣椒的魅力遠大于他。
    他低頭彎了彎唇,再次擡頭時,面容已是不悲不喜的樣子,他擡步上前,走到她面前,拿了一瓶醬油,側過臉看她:“糾結這麽久?”
    不得不說,他突然出現實在是吓到她了。
    季煙看着他,小聲說:“你走路怎麽沒聲音。”
    他淡聲回:“難道不是你選得太投入了?”
    這麽說,他一早就站在那裏了。
    想到自己糾結的樣子被他一一看在眼裏,季煙覺得好不丢人。
    “你到了都不說,”她小聲嘀咕,“就看我出醜了?”
    王隽氣定神閑的:“你很漂亮,別這麽貶低自己。”
    “……”
    無語歸無語,心裏的開心卻也是真的。
    他随口的一誇,足見他不是在哄她。
    季煙心裏一樂,自然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說:“你下班了?”
    不會是趕着過來的吧。
    說好半小時後,他提前了十分鐘。
    王隽不着痕跡地避開話題,把醬油放到購物車,問:“晚上想吃什麽?”
    季煙注意力即刻被轉移:“不知道,你有想法嗎?”
    王隽說:“想吃辣?”
    她激動地點頭:“有那麽一點想。”
    王隽看了一眼貨架,說:“買一些烤肉回去,裏面有調好的辣椒醬,不算辣,應該能滿足你。”
    因為他的良苦用心,季煙心裏美滋滋的:“你做嗎?”
    “你會?”
    她搖搖頭,也不害臊:“我只會吃。”
    這句話無意逗趣到了王隽,他擡起手伸到她臉頰旁,快碰到時,像是想到了這是在外邊,即刻收回手。季煙瞧出來了,忙捉住他的手,說:“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他眸子一深。
    她聲音低低的:“誰讓我只會吃,你應該也很無語吧。”
    王隽看着她,不禁失笑。
    季煙握住他的手,用臉頰貼着:“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如果說前面他還覺得她是在難為情,那麽後邊這句話他算是看出來了,她這是在光明正大地故意而為之。
    王隽在她之前,沒談過戀愛,也沒和異性親密接觸過。
    他一時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麽一種心情。
    當下他是喜歡她的這些行為,這種感覺同她之前的一些行為是一樣的。
    他不止喜歡,還很享受。
    可惜眼下,他并不懂這種感覺還有另外一個詞彙可以代替。
    他就這麽縱容她。
    最後率先不好意思的人是季煙,因為有其他人過來,她忙放開他的手,往旁邊走幾步,勢必要和他拉開距離,跟不認識他一樣。
    王隽搖頭,上前牽過她的手,推着購物車朝速食區走去。
    季煙被他牽着,心裏無不得意,嘴角更是壓抑不住地彎起,怕他看出來,她克制着。
    買完烤肉、扇子骨、大蝦以及一些蔬菜,他們去結賬,然後回家。
    回去照樣是王隽在準備,季煙負責看,偶爾幫忙端個盤子。
    買好的烤肉和扇子骨裏面有調料包,王隽拿出烤箱弄好的烤肉和扇子骨,夾了一塊沾了沾調料,朝她招手。
    季煙說:“給我的嗎?”
    他嗯了聲:“張嘴。”
    季煙啊了聲。
    王隽笑着搖頭喂她。
    她吃了,眼睛無比明亮,神情亦是滿足,說:“不辣,味道剛剛好。”
    王隽便把烤盤的東西挪到盤子,說:“別吃太多,搭配生菜吃,我再烤一些蔬菜。”
    季煙端着兩盤東西出去了。
    沒一會,她又回來,手裏是用生菜包好的烤肉,說:“我洗過手了,你要吃嗎?”
    王隽并不喜歡吃這些東西。
    按照身邊的朋友說法,他這個人活得太沒趣了,一點生活追求都沒有。
    他适合一個人孤獨終老。
    現在的情況卻是,季煙的氣息無不占滿了他的生活領域,除此之外,她還一再試探他的底線。
    到目前為止,她的試探都得到了他的回應。
    她要做點什麽,他幾乎是默認的一個态度。
    比如他現在低頭,吃了她遞過來的東西。
    她眉開眼笑,就像得到了最好的禮物。
    王隽想,或許他喜歡看她笑的樣子。朋友說他生活無欲無求,他第一次覺得,這話說得并不準确。
    他還是有點追求的。
    晚餐是烤肉為主,蔬菜為輔,搭配的是酒,季煙吃得極是滿足,像是回到了大學和室友外出吃燒烤一般。
    王隽讓她開心,她覺得也有必要讓王隽跟她一起喜悅。
    八點王隽有個會要開,九點結束。
    季煙等到九點十分,一到點,她立即敲醒書房的門。
    還沒等她開,門先從裏面打開,王隽站在門口。
    季煙看着他開門的速度,竟産生一種他也是等待已久的錯覺。
    王隽問:“怎麽了?”
    季煙指指書桌:“忙完了?”
    “嗯,剛結束。”
    “還要忙?”
    王隽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你要做什麽?”
    跟聰明人說話交流就這個好處,季煙說:“我可以進來和你一起加班嗎?”
    自然是可以,甚至是歡迎的。
    王隽推開門,季煙小跑到客廳抱了電腦過來,她之前來這裏時備了充電器,到了書房,她熟門熟路地插電。
    兩人各坐一端,沉默加班,中間,王隽去外面倒了兩杯溫開水回來。
    季煙說了聲謝謝,問:“是不是今晚吃得重口了些。”
    王隽看她,眼睛藏着點笑,就像在等她繼續說什麽。
    已經快十點了,季煙看了下旁邊桌子上擺着的鐘表,磨蹭了一會,走到他的座位,伸手把電腦屏幕半壓下,側過臉,湊到他跟前,說:“你忙完了吧?”
    他嗯了聲,目光平靜。
    季煙突然想看他別的樣子。
    她想了想,坐在他腿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說:“忙完工作了,我們忙點別的吧。”
    王隽顯然意外:“在這裏?”
    “不可以嗎?”
    她裝出一副懵懂、故作天真的樣子。
    王隽擱在桌上的手收回來,垂眸,挑起她的下巴:“你想好了?”
    廢話!
    她都在客廳等了一個多小時,好t不容易等他開會完,她還要裝模做樣地進來找他加班。
    他不會真以為她就是過來單純加班吧?
    季煙說:“你想嗎?”
    王隽輕輕笑了聲,盯着她看了一會,他低頭。
    做這種事,他從來都是稍作确認,得到她的答案後,他就不屑再問了,都是用行動回答。
    季煙喜歡這點。
    幹脆利落,沒那麽多扭扭捏捏,實在讓人滿意和舒服。
    他們很少在卧室以外的地方這麽近距離地親密過。
    季煙還有些小緊張。
    好在他是溫柔的。
    再忍不住,他還是保留了一絲克制的溫柔。
    書房的燈偏溫亮。
    季煙看着他的眉眼,伸手摸了摸,皮膚是有些燙的。
    她傾身親他。
    王隽沉着聲:“有力氣了?”
    她絲毫不介意越雷池:“晚上吃了那麽多肉,又不是白吃的,當然有力氣了。”
    他笑着:“你說的。”
    她點點頭:“我從來不說謊。”
    很好,這把火徹底點起來了。
    王隽抱着她回卧室。
    太久沒見了,他們都很想念彼此,用自己的方式在表達,而且樂此不疲。
    書房那趟顯然是個開頭,之後的全是延續。
    歇下時,外邊已不複剛開始的明亮,反而是萬籁俱靜,就連隐約的聲響這會都半點不剩。
    整個世界安安靜靜的,只有他們彼此的心跳是清晰的。
    剛洗過,兩人一身清爽,季煙滾了兩圈,轉身見他笑着看她,她笑着鑽進他懷裏:“美吧?舒服吧?”
    王隽說:“你的想法就是我的答案。”
    狡猾。
    明明自己也那麽想的,偏偏不願意承認。
    季煙不甚在意,說:“等申報稿交了,我大概會閑兩個月。”
    言下之意,她不用長時間出差,會留在辦公室一段時間。
    王隽意會:“有事給我發消息。”
    哎呀,兩人又是不謀而合。
    季煙想,他們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怎麽可以這麽契合。
    她更愛他了。
    -
    一周後,內核會通過,季煙一行人又忙碌起來沖刺申報稿。
    那段時間她被同事們指着做這做那,每天忙得像只下雨要急着搬家的螞蟻,和王隽又是一段時間沒聯系,除了偶爾在公司遇見,或者她在他會出現的地點悄然等他。
    後者王隽全然不知。
    季煙也不希冀他能知道。
    這種感情很簡單卻也很複雜,他們約定成俗的炮友關系,他可不能知道她喜歡他。
    萬一他發覺了,不想繼續了怎麽辦?
    季煙照舊在試探他的底線,在他的生活裏蹦蹦跳跳。
    三月忙碌完畢,轉眼進入四月。
    季煙确實變得悠閑許多。
    她有時間就會去王隽那,有幾次是王隽來她這。
    幾次之後,王隽發現她每次來他這邊,隔天早上他有事不能送她去公司,讓她開他的車去,她表面上應得很是興沖沖,其實每次都是打車去公司,有幾次還遲到了。
    有一次是他親眼撞見。
    那次他有事來七部,六部就在隔壁,他聽到了‘季煙’的名字。
    腳步倏地停住。
    助理孟以安以為他是忘了什麽事情,正要開口詢問,王隽擡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周圍吵吵鬧鬧的,有人因為遲到在挨批評,有人在為複印錯資料而挨罵,還有人對客戶的電話點頭哈腰。
    雞飛狗跳的一個早上,孟以安想不明白,王隽是最喜歡安靜的,他站在這裏,除了能聽到各種嘈雜的聲響,再沒有一絲安靜可言。
    但老板就是老板,他這個做下屬的只能站在一邊陪着等待。
    那邊,施淮竹說:“季煙,你怎麽回事,連續遲到了三周,這個月還有一周,你不會還想着遲到吧?”
    部門的考勤沒管得那麽嚴,但最近許是大家剛忙完項目,都有些懈怠,像季煙這麽高頻率遲到的并不是個例,只是不巧她撞到槍口上了,加之她是施淮竹的徒弟,這次挑她批評是有些殺雞儆猴的。
    季煙心裏清楚,只能低頭接受。
    施淮竹說完見大家都聽到了,也就放季煙走,季煙低頭走到工位,剛坐下,就收到了施淮竹的消息。
    【師父:中午我請你吃你最想吃的意面。】
    季煙知道管理者的難處,再者施淮竹帶她确實帶得盡心盡力,什麽都教她,有些職場經驗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放下東西,打開電腦,然後回複。
    【季:師父,我懂的,我請你吧。】
    外邊,王隽聽完,默聲走進七部。
    孟以安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邊。
    中午,施淮竹和季煙去樓下吃意面,施淮竹特地點了最貴的,季煙看着就想笑:“師父,不用這樣,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施淮竹也是有苦難言:“你啊你,怎麽哪天遲到不好,就今天遲到。”
    原來她遲到還要挑日子啊。
    施淮竹說:“沒辦法,昨天老大給的話,得抓抓遲到的風氣了。”
    季煙說:“看來是我運氣不好。”
    施淮竹正想說什麽,餘光瞥見正在找座位的王隽,周邊都是人,幾乎沒空位,忙揮手示意:“王總,這邊還有座位。”
    季煙正想是哪個王總,回頭,瞧見是王隽,沒忍住,咳了聲。
    王隽端着餐盤過來,風輕雲淡地看了季煙一眼,問:“方便嗎?”
    施淮竹那邊的椅子被隔壁借走了,只有她這邊還有空的座位。
    能不方便嗎?
    施淮竹都在那邊拼命示意了,季煙鎮定地說:“方便的,您請。”
    王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敢像私底下那麽膽大地看她,已經把目光收回去,拘謹了許多。王隽心想,早上是被挨批了,但此刻看着她的樣子,盡是收斂的模樣,如若不是施淮竹在場,恐怕她已經笑眯眯地靠過來。
    是他多慮了。
    他施施然在她身邊坐下。
    兩個人職位都比自己高,季煙夾在其中,很是難受。
    一邊是師父,自己的上司,一邊是面上陌生的同事,私底下卻是自己喜歡的人。
    偏偏她什麽都不能表示,說個字都不敢,生怕被施淮竹瞧出什麽,她只能低頭吃意面。
    施淮竹和王隽一邊吃,一邊說話。
    季煙知道兩人其實都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但此刻也是因為社交吧。
    另季煙意外的是,王隽對施淮竹有答必應,甚至還能以此引申。
    季煙此前也看過他對其他部門的領導,沒這麽‘熱情’。
    她不解。
    十一部什麽時候和六部這麽親近了?
    “季煙,你吃慢點。”
    施淮竹快哭了,季煙吃這麽快做什麽,沒看到他在和十一部的王總接近關系嗎?
    季煙看看自己的盤子,再看看他們兩人的,對比之下,确實吃得有些快。
    她不好意思,仔細看還有些尴尬。
    王隽看着,想,她會怎麽反應。
    施淮竹也在示意她。
    季煙充分領會了他的意思,施淮竹這是嫌她礙事,她一個普通員工坐在這,兩個領導還怎麽說話?
    她笑着端起盤子,說:“師父王總,我吃完了,想起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我先回去,你們慢慢吃。”
    施淮竹&王隽:“……”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王隽想了想,搖頭,第一次發現,她還能扮作鴕鳥,他一直以為她是勇往直前的,沒想她也會露怯。
    施淮竹卻是想,她跑那麽快做什麽?有她在,他和王隽談話還能順利些,畢竟有個同事在一邊,兩人談話還能保持一點面上的禮貌。
    現在她走了,他們恐怕只能速戰速決了。
    季煙上樓不到十分鐘,施淮竹也回來了。
    她甚是震驚:“師父,你談完了?”
    施淮竹沒好氣:“王總是會吃了你?”
    季煙弱聲:“沒……”
    施淮竹說:“以後見到這些部門領導,你不用怕,他們也是普通人,只是比你多幾年職業經驗,你該吃吃該喝喝,別那麽拘束。”
    季煙說:“知道了,以後我一定不提前跑。”
    施淮竹揮揮手,回辦公室了。
    季煙坐在工位上,無不好奇,王隽怎麽跑去樓下吃意面了?
    他不是不喜歡吃這東西嗎?
    吃就算了,遇到施淮竹,竟然還能堂而皇之在坐在她旁邊,那會她的嗓子眼高高懸起,他卻像個沒事人。
    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
    晚上下班,季煙收到了王隽的消息。
    【WJ:晚上我去你那。】
    季煙揣度了一會,難道是為了中午吃飯的事?
    她回了個好,又問——【家裏沒菜,要我買點什麽帶回去嗎?】
    她到了一樓才收到他的回複。
    【WJ:中午意面吃飽了嗎?】
    他還敢說!!!
    都怪他,她才吃了一半。
    【季:沒……】
    【WJ:我點了生鮮快送,材料會送到你家,我待會過去做。】
    很好,她又被安撫好了。
    季煙踏着夜色,沒再回複。
    王隽是在她到家半小t時後到的。
    季煙聽到門鈴聲,忙過去開門,一邊給他讓出位置讓他進來,一邊問:“你沒帶鑰匙?”
    “嗯,在家裏。”
    她都把他家鑰匙時刻帶在家。
    季煙說:“你買的東西到了,我放在廚房。”
    王隽脫下外套,挽起袖子,說:“跟中午一樣?”
    她挑眉:“味道也能一樣?”
    他賣了個關子:“我盡力。”
    他轉身進廚房。
    季煙靠在廚房門口,看他忙了一會,問:“你中午……”
    她遲疑了。
    王隽說:“怎麽了?”
    她想還是不問了,問了也沒什麽意義,萬一是湊巧,不就顯得她自作多情了。
    她說:“沒什麽。”
    二十分鐘過去,一盤意面端上來,和中午的那份一模一樣,季煙睜大眼:“你有什麽不會的?”
    王隽說:“我也不知道。”
    凡爾賽!
    季煙嘗了一口,瞬間睜大眼,味道還真的和中午那份差不多,甚至更好一些。
    她咽下,嗚嗚地走到他面前抱住他:“你做那麽好吃幹嗎?”
    這話問得有意思。
    王隽低頭,看着她,說:“那我下次退步?”
    這事還能有商有量地退步?
    季煙放開他,坐到餐椅,說:“還是別了,你應該再接再厲。”
    吃完晚飯,兩人坐在客廳看電視。
    聽了一會經濟新聞報導,王隽想到今天過來的目的,說:“你最近經常遲到?”
    季煙瞬間驚悚:“你怎麽知道?”
    王隽無意躲藏,說:“早上經過七部,聽到了。”
    !!!
    季煙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那你都聽到了?”
    王隽點點頭:“一字不落。”
    她今晚應該去其他星球呆一呆。
    要不要這麽丢人。
    王隽卻沒她想的那麽多,問:“怎麽不開我的車?車庫有兩輛車我從來沒有開到公司,沒人認出來。”
    季煙說:“雖然我不差錢,可是你那些車太貴了。”
    他沒猜到是這麽一個答案。
    靜候她下文。
    季煙扯過一邊的呆頭鵝抱着,說:“你知道的,我一個女生,開着幾百萬的豪車,別人才不管我有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只會以為我是用其他歪門邪道得到的。”
    王隽确實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不過季煙這番話并不是沒有道理,此前不少其他事業成功的女性一旦坐到高位,迎接而來的就是各種不懷好意的揣測。
    他說:“不好意思,我忘記了這方面的顧慮。”
    季煙并沒有怪他的意思,說:“我也不喜歡開車,我還挺喜歡坐地鐵公交上班的。”
    就是他那邊實在不好搭車。
    王隽明白了,良久,想出一個對策:“我買幾輛性價比高的車放車庫?”
    嗯???
    怎麽跟買菜一樣尋常的口吻。
    季煙說:“就不用了吧?”
    王隽卻是沒商量,把下午在公司找到的車型資料發到她手機,說:“你看看,都是性價比不錯的車,開出去完全不用擔心別人會多想。”
    季煙一邊聽着一邊打開。
    剛看完第一頁她就笑了。
    他這人做事的風格真是……
    一如既往的數據風範。
    知道他是決定什麽就沒商量的性子,季煙看來看去,挑了一輛奧迪A3喀納斯綠,沒別的,此前她看過其他部門同事開過,在一衆灰黑銀裏,很是醒目別致。
    而且價格适中,是她現在這個工資水平完全能買得起,不會引人多想。
    王隽問:“只有這輛。”
    她說:“夠用了。”
    他嗯了聲,說:“明天我讓人辦理,以後我沒時間送你你自己開車去上班。”
    她心思異動:“其實也不用的。”
    他放下手機,看她:“還想被當衆批評?”
    他幹嗎提這個。
    季煙說:“以後我會小心的。”
    他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不用小心,直接掐掉遲到的源頭一勞永逸。”
    季煙心想,我遲到不是因為你沒時間送我,而是我想見你,想和你在一起,難道要一勞永逸地掐掉這個源頭嗎?
    正想着,王隽已經進盥洗室,沒一會出來,到玄關處拿起架子的外套穿上。
    季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不留下?”
    他整理西裝,說:“我待會還有個會。”
    這個她确實沒想到:“在公司?”
    他嗯了聲,見她走到跟前,攬住她的腰,親了一會,說:“不用等我過來了,事情棘手,要忙到很晚。”
    他說棘手,那肯定是不好解決了。
    季煙說:“你應該早點說的。”
    他問:“為什麽?”
    “我就不耽誤你了。”
    她頭發落到了臉頰,他把它們拂到耳後,說:“你沒耽誤我,我算過時間。”
    她依依不舍送他出門:“你……量力而行,早點休息。”
    他朝她點點頭,走了。
    季煙回到客廳,他剛才做的地方,沙發那處已經恢複原來的樣子,連絲褶皺都沒有。
    就像他從沒過來一樣。
    可廚房垃圾桶的那些食材包裝袋,又在清晰地告訴她。
    他來過,但是又匆匆走了。
    這中間發生了兩件很微小的事情——
    他給她做了中午沒吃多少的意面,還有買了車。
    以及離別之際,他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