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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日常
    午後起了風, 天色有些晦暗,像是又要落雪。
    京兆冬日的天空灰敗,新春時節處處張燈結彩, 才消解了這份暗沉天色所帶來的壓抑。
    居室內沒有點燈,顯得有些晦暗,唯有幔帳前挂的小魚燈和彩球閃爍着些光亮。
    不斷地搖晃,不斷地飄蕩。
    就像是在經歷着一場沒有邊界、沒有盡頭的風暴, 潮水一次次地漫上岸灘,又一次次地退回到海中。
    陸卿婵的唇緊咬着, 朱唇的色澤豔麗, 透着瑩潤的水光和驚人的绮媚。
    那雙點漆般的眸子裏更是浸透了水意, 像是一顆剔透的玉石, 細微的碰撞就能使之破碎,流溢出透着香氣的水汁。
    柳乂輕輕地吻過她的眼尾, 垂眸時的神情珍重而認真。
    “乖孩子。”他低聲喃喃地說道, “阿婵是很乖的好孩子。”
    不合時宜的贊美有種別樣的效用, 陸卿婵伸出手,用盡全力地推拒着他。
    她的動作是抗拒的, 但那雙濕潤的眼裏卻仿佛在說:再誇獎我幾句,用更好聽的話語。
    柳乂低笑一聲,緊緊地扣住她的手指。
    兩人的十指交纏在一處, 距離近得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他按住陸卿婵的腰身,迫使她的身子前傾少許, 而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好阿婵,不哭了, 好不好?”
    柳乂用拇指撫過她的臉頰和眼尾,将她的淚水擦淨。
    這無意識的淚水洶湧, 陸卿婵自己也無法把控,她只能抽咽着說道:“我……我也不想哭。”
    她的臉頰被大片的紅霞浸染,像是塗抹了胭脂,又像是被灼灼的桃花所傾覆。
    那張平日裏端莊溫婉的面容此刻無比绮媚,柔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應當對她的淚水生出憐惜的,但此刻反倒有另一道聲音在叫嚣着,讓她哭得再厲害些。
    好在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柳乂将陸卿婵打橫抱起,他撩開床帳的瞬間,那幽微的香氣便傾瀉而出。
    她哭得沒有氣力,連攀上他脖頸的手臂都在打顫。
    “不哭了,阿婵。”柳乂輕聲哄着她,“我們去沐浴。”
    陸卿婵額前的碎發被熱汗浸濕,貼在臉頰處,差些要擋住她的視線。
    柳乂用不那麽濕潤的指節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将那縷縷的碎發捋到她的耳後。
    這樣平常的動作在此時有着不一般的意味,既有兄長般的安撫,又昭示着懲誡結束的信號。
    陸卿婵不止臉頰通紅,連裸露出來的肩頭都泛着粉,看起來像是羞赧到了極致。
    她緊緊地扣住柳乂的手腕,不允他再來碰她。
    但萦繞在兩人之間的香氣并不會這樣快的散去,他濕潤到泛起褶皺的指腹也不會立刻變得幹燥。
    從床帳到淨房的這段路很近,陸卿婵阖着眼,希望能趕快過去,但柳乂仍是節外生枝地将她抱到了窗邊。
    “下小雪了,阿婵。”他帶着笑意說道,“瑞雪兆豐年。”
    居室內一片黑暗,蠟燭不知何時滅了。
    外間的天色已然昏黑,唯有片片落雪顯得皎白明亮。
    盡管被厚毯包裹着,也知道庭院裏沒有人,陸卿婵還是覺得羞赧,她悄聲說道:“快過去呀。”
    她想要說得有氣勢些,但剛一開口強調裏的甜膩就快要溢出來。
    “不會有人看到的。”柳乂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雪下得小,若是現在就去沐浴,說不定片刻後就停了。”
    他輕輕地托了一下陸卿婵,就将她抱到了窗臺上。
    她略微緊繃的姿态很好地滿足了他心底晦澀的獨占欲念。
    “真的沒有人。”柳乂輕聲說道,“我在的時候,沒有人會靠近這邊。”
    至少沒有男人。
    他不喜歡将這種事講給陸卿婵,總擔憂會引起她的反感,但見她倏然松了一口氣,他禁不住地揚起了唇角。
    陸卿婵想要将窗子稍稍撐開,感受一下飄落的小雪,柳乂猶豫了片刻,将外衣披在她的肩頭,而後才打開窗子。
    她的臉上洋溢着笑容,仿佛是看見了什麽極其罕見的奇觀。
    “好久都沒有好好看雪了。”陸卿婵高興地說道,“之前一直都好忙碌。”
    柳乂從後方抱着她,輕吻着她的側臉:“以後會有很多時間和空閑的。”
    他的姿态輕柔,清澈如水的眼眸也分外澄淨。
    等到夜色将至時柳乂才将陸卿婵抱到淨室裏,他很貼心地在浴池邊放了幾本冊子,供她在浸泡的時候閱讀。
    陸卿婵方才看了許久的雪,現在鼻尖涼涼的,說話時也帶着些鼻音,像是被寵愛得很好的小孩子。
    “你又騙我。”她的聲音嬌柔,“那雪根本不會那麽快停。”
    柳乂幫她梳理着長發,溫聲說道:“是哥哥錯判了。”
    陸卿婵用手撩撥着浴池裏的水,看到那濺起的水花時,臉上帶着的笑容與小時如出一轍。
    只要看着她,柳乂的心神就是寧靜的,甚至有着些過分的柔軟。
    陸卿婵對他無聲的注視渾然不知,她來回地撥弄着水裏的花瓣,将它們擺成各式各樣的形态,只是這樣簡單的游戲,她就能玩很久。
    她在外面有多矜持柔婉,在私底下時就有多稚氣驕縱。
    不管怎麽看,都叫人極是喜歡。
    柳乂忍了片刻,才沒有将她按回到懷裏。
    沐浴完畢後,已經到了晚膳的時候。
    陸卿婵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她想要在侍女面前顯得很端莊正經,但在落座的剎那就覺得腰眼陣陣酸軟,好在柳乂眼疾手快地攬過她的肩頭,才沒讓她軟下身子。
    她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就算有時被罰得狠了也不影響她對歡愉的貪戀。
    這種單方面的、不用付出的事應當的的确确是快樂的。
    不過不知道到了要支付報酬的時候,她還能不能這麽喜歡。
    柳乂含笑,若有所思地想着。
    晚膳擺好以後,他便令侍女退了下去。
    陸卿婵的臉頰依然泛着紅,她不滿地晃了晃腰肢,将臀下的軟墊抽了出來。
    “你怎麽想的啊?”她帶着羞赧與怒意說道,“我不要坐這個。”
    “好,好。”柳乂無奈地說道,“不坐這個。”
    他長臂一伸,便将人抱了過去。
    坐在他的腿上之後,陸卿婵的臉更紅了,她隐隐有些抓狂:“算了,我還是坐回去吧。”
    柳乂卻已經将她愛吃的食物喂到了她的唇邊,很熟稔地說道:“嘗嘗,我特地令人做的。”
    以前陸卿婵挑食,盧見月便是這樣将她抱在膝上,直接将飯喂到她嘴裏。
    她在人懷裏的時候,總是會收斂許多。
    沒想到過了這麽些年,居然還是這樣。
    陸卿婵啓唇将那甜糕咬住,果漿瞬時炸裂開來,讓她的唇齒都被香氣盈滿。
    “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那家酒樓的甜糕和冰酪了。”柳乂輕聲說道,“我先前就将那廚子請到了府邸裏,只可惜臨到他兒子出師,你都還沒回來。”
    陸卿婵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帶偏了。
    她的眸子睜大少許,滿意地說道:“這是他兒子做的嗎?跟他做的一樣!”
    柳乂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唇角,眼神專注:“你喜歡就好。”
    用過晚膳後,陸卿婵便沒再理會他,荒廢了一個下午,她連皇太女冊立大典的流程都還沒有看完。
    看着繁複的儀禮進程和各種節點,她這回是真的抓了狂。
    “我要去書閣。”陸卿婵抱着文書就起了身,“你別來跟着我。”
    府邸裏有兩個書閣,一個稍遠些,一個就在她居室的旁邊。
    柳乂輕聲問道:“在居室裏看不行嗎?”
    他倚靠在門邊,眉眼微擡。
    柳乂似乎是想要表現得賢良些,但她剛一說要走,他就變了神色。
    高挑的身影立在門側,就像是要将她給徹底擋住。
    陸卿婵憤怒地說道:“當然不成,你要是再将我拉上床,我難不成還要明天早上在馬車裏看嗎?”
    柳乂低咳一聲,沒有想到她的說辭這樣直白。
    “不會的,阿婵。”他克制地說道,“書閣裏冷,你若是生病了怎麽辦?”
    柳乂這話就屬于是信口雌黃,書閣的空間狹小,前面幾乎跟暖閣沒什麽分別,有時候比居室裏還要燥熱少許。
    “我穿得夠厚了。”她生氣地說道,“麻煩使君讓一讓,我今夜還想早些睡。”
    她好久沒有這樣稱呼過他,許是當真急了。
    柳乂妥協地說道:“那去吧,不過早些回來,看不完就算了,反正有那樣多禮官在。”
    陸卿婵有些訝然,沒想到他這樣快就放開了她。
    但一刻鐘的功夫過去後,陸卿婵才知道柳乂有多煩,他隔三差五就要遣人給她送來些飲品和糕點,像是生怕她會在書閣裏餓着。
    偏偏還都是她愛吃的。
    陸卿婵憑借超強的毅力,才沒有被他的懷柔政策所蠱惑,她愣生生地将禮儀流程看了兩三遍,方才喝了些牛乳。
    這個從前恨不得她頭懸梁、錐刺股地學習的男人,現下不過見她看了片刻的文書,便又在催道:“實在看不完的話,要不明日就不去了。”
    柳乂不斷地出着馊主意。
    “唔,若是更改時日也是來得及的。”他慢聲說道,“今夜下了雪,恐怕明日還不會停。”
    陸卿婵快要受不了他,她一邊推着柳乂,一邊抱着文書走出書閣:“若是張商泉下有知,聽到你這話都要氣活了!”
    新帝登基後,最首要的任務是戰後的重建。
    因之無論是對昔年被視作奸臣的張商,還是對執掌權柄多時的後黨,所采取的都不是過激的政策。
    甚至對禍亂時做了貳臣的官僚,也沒有予以太多敵視與否定。
    不過盡管如此,這些天還是發生了不少的遷轉。
    但陸卿婵提到張商,擺明了就是要嘲諷柳乂驕奢。
    本來就是想要安撫她,他沒有不快,反倒笑說道:“夫人高義,反倒是在下太過跋扈了。”
    以前人人都喚陸卿婵“夫人”,她卻沒有任何實在的感觸,此刻柳乂只是調笑着喚了一聲,她便覺得心中有種奇妙的情緒快要傾瀉出來。
    婚姻是僅次于死生的大事。
    簡單的稱謂改變,潛藏的是身份的巨大轉折。
    再想起柳乂說要求婚的話,她的心房更是忍不住地怦怦直跳。
    少女時的陸卿婵做夢都不敢想的,竟然真的快要變成現實了。
    柳乂覺察到她的神情變化,輕輕地又喚了一聲:“夫人?”
    陸卿婵紅着臉,将他往門外推去:“快回去,我要睡覺了。”
    *
    昨夜睡得安穩,次日陸卿婵一早就醒了,沒想到柳乂比她醒得更早。
    他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額頭,而後令府醫進來給她診了次脈,确認她的身子沒有一點問題後,他方才幫着陸卿婵更衣。
    禮服繁瑣沉重,但陸卿婵卻穿得很是習慣。
    梳洗過後,她簡單地用了些早膳,便沒有再多吃。
    “就吃這麽點?”柳乂皺起眉,聲音微揚。
    陸卿婵反駁道:“已經用了很多了,再吃會犯困的。”
    “再說,待會兒又不是不能再吃。”她也皺起了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膳向來都不吃太多的。”
    陸卿婵有段時日沒有出去過,在府邸裏養病的日子有種小孩子放假般的自在與快樂,時常睡到日上三竿,将早膳和午膳合在一起吃。
    柳乂額側的穴位突突地跳,他按捺住脾氣說道:“這個習慣要改。”
    “今天就算了。”他低聲哄着陸卿婵,“我讓侍女多備了些糕點,你在車上再用些。”
    陸卿婵也很會糊弄他,軟聲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我都記住了,哥哥。”她有些嬌氣地說道,“等大典結束後,我就回來用膳休息,絕不在宮中逗留。”
    柳乂拿陸卿婵沒辦法,牽過她的手說道:“若是有哪裏不舒服,立刻告知侍從。”
    兩人緩步走出居室,昨夜的雪并不大,地上只有淺淺薄薄的一層,像是碎瓊,頗有些詩意。
    他繼續說道:“禦醫都在候着,你決不許硬撐。”
    陸卿婵的妝容和衣着都很正式,神情卻很是散漫:“記住了,記住了。”
    類似的敷衍話語她如今真是信手拈來,但在柳乂警告地看過來時,陸卿婵旋即又變得認真起來的。
    她晃了晃柳乂的手臂,嬌聲說道:“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嗎?”
    柳乂掐住她的下颌,在陸卿婵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輕吻了下她的唇:“阿婵當然是小孩子。”
    因是要參加大典,她的唇上抹了少許的口脂。
    陸卿婵看向柳乂唇角的那抹紅印,臉頰瞬時便紅了個透,她踮起腳用指腹抿過他的唇,簡單的動作結束得很快,但她的指尖卻仿佛一直有滾燙的熱意在持續地發麻。
    她小聲說道:“我都塗了口脂,你還親我。”
    陸卿婵像是有些害羞地背過了身,但是耳尖的那抹紅早就将她暴露了。
    柳乂沒有揭穿,送她上了馬車。
    陸卿婵方才應得敷衍,坐上車駕裏後更是沒有看一眼食盒。
    她也知道胃疾犯了有多難受,可這種至關重要的場合,滴水不沾其實才是最好的。
    陸卿婵漫不經心地叩着車駕的邊沿,等到了該下車的宮門處時,竟有人将她放行了。
    那人甚至沒有給她轉乘轎辇的機會,直接讓她乘着馬車進宮。
    陸卿婵滿心疑惑,下車後看見嘉寧郡主方才明白是為什麽。
    不過現今喚她嘉寧郡主已不再妥當。
    晉王即位後,嘉寧郡主也由郡主升為了公主,封號仍是嘉寧,但很快她就将成為帝國的史冊中第一位皇太女了。
    她喚陸卿婵的口吻仍然沒有改變:“姐姐!”
    陪在嘉寧公主身邊的是已經成為新帝的晉王,他含笑看向陸卿婵,藹聲說道:“陸學士身子如何?可還有不适?”
    “先前就好全了,陛下。”陸卿婵笑容溫婉,“都是容與總憂心太過,才養到這時候。”
    新年大典時她已好得差不多,但柳乂害怕她痼疾未好利落,貿然去外間又再度病發,方才将她關在宅邸裏多養了些時日。
    即便着了龍袍,晉王依然是那副溫和面孔。
    從前他深入簡出,很不愛見外人,現今竟還跟以前一樣。
    因為新帝沒有妃嫔,又多病體弱,無意于此間事,宮室裏空蕩蕩,比之太後掌權時要空寂太多。
    陸卿婵牽着嘉寧公主的手,跟着她一起走向太極殿。
    太極殿是一座舊殿,已經很多年不再起用,現今主要用于舉辦各類儀禮與大典。
    前朝便有柩前即位的故例,不過今朝太過特殊,光是小皇帝都駕崩了兩位,也就沒了那麽多的講究。
    嘉寧公主是由她父親親手冊封的皇太女,不須追求虛的尊崇,在進行儀禮的時候流程更是簡單許多。
    而且她還尚不足十歲,縱然再聰慧,也承不住漫長且繁瑣的禮儀流程。
    更何況前朝打壓儲君,許多步驟都須儲君親力親為,甚至從宮室到太極殿的漫長距離,為了體現孝道都需要儲君親自走過去。
    陸卿婵也覺得這流程削減得很對,但她也沒有料到,要陪在嘉寧公主身邊的那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好在她昨夜已經将儀禮進程看了個差不多。
    “緊張嗎?”陸卿婵輕聲問道。
    長階蜿蜒而上,像是一層一層的中央洄流的淵水。
    而長階之上的太極殿更是處處透着森冷之氣,檐角翹起,肖似蟠龍的爪牙。
    它是權力的代名詞,卻也是無數血腥殺奪的最直接表征。
    嘉寧公主的面孔滿是稚氣,聲音卻很是堅定:“原本是緊張的,現在不緊張了。”
    她擡起眼眸看向陸卿婵,丹鳳眼輕輕地眨了眨。
    但略微顫抖的尾音還是洩露了她內心的細微懼意。
    到底還是孩子。
    陸卿婵微微失神,可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別害怕,公主。”
    “這條路沒有那麽難。”她牽過了嘉寧公主的手,神情異常得柔和,“你會是很好的儲君,也會是很好的帝王。”
    雅樂奏響,恍若來自異世的歌謠。
    陸卿婵送她走上長階,聲音也愈加輕柔:“你永遠不是孤軍奮戰,無論遇到再困難的事,都會有無數人陪在你身邊,都會有無數人甘願為你赴湯蹈火。”
    “你呢?”嘉寧公主問道,“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陸卿婵輕笑了一下:“當然會的。”
    “如果說我們是喬木的話,公主就是山林。”她緩聲說道,“沒有公主,也就沒有我們了。”
    嘉寧公主的神情微動,她拽了拽陸卿婵的衣袖:“你和使君成親以後也會依然如此嗎?”
    嘉寧公主的面容稚嫩,卻讓陸卿婵禁不住地想起了長公主。
    長公主總是憂慮她會沉淪內闱,每每聽到她和趙崇的事便要氣到七竅生煙,不知長公主若是知曉此情此景,會不會感到些許的滿意。
    “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陸卿婵輕聲許下諾言,“除非公主不願再做山林。”
    她的笑容清婉,沒有分毫的攻擊性,柔美得像是籠了層輕紗。
    嘉寧公主也笑了起來,臨到大典開始的前一瞬,她倏然軟聲說道:“姐姐,待會兒使君可是要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