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番外一
◎虛驚一場◎
往年春節假期, 除了陪伴家人招待親友，曲盈大多數時間是和黎語混在一起。今年兩姐妹一個新婚，一個和男朋友感情越來越好, 只在視頻裏碰個面, 吐吐甜水，互相恭喜。
正月初六，春節假期最後一天，曲家和霍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兩人婚期。
雖然木已成舟, 但是按照家長們的意思, 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補上。
初一那天霍予聞帶曲盈去見他母親齊燃，曲盈才知道老宅三樓走廊裏的畫作都是出自齊燃之手。那些畫絕望中存着一絲希冀，就和齊燃本人一樣。
長輩間的感情她無可置喙，只是想到這樣的希冀和霍予聞無關, 而霍予聞明知這一點還在努力維系，心裏就一陣難過。她無法勸慰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只能單方面對霍予聞更好一些。
結婚本來是一件人生大事, 但是作為母親的齊燃卻并不願意過多參與, 所以今天霍家來的長輩除了霍奶奶和霍斯年, 還有姑姑霍斯意。
之前雖然沒有正式會面，但也經常電話聯絡，所以雙方的第一次碰面并沒有太尴尬。
畢女士和霍斯意兩人拿着一本萬年歷，将挑選好的吉利日子拿給霍奶奶看, 曲爸爸和霍爸爸在一旁喝着茶聊天。
作為本次事件主角的曲盈和霍予聞，被安排在一邊旁聽，并沒有多大參與感的情況下, 女主角甚至開始犯困。
在家長面前, 兩人并沒有過分親昵, 在同一張沙發上也只是肩并肩挨在一起規矩地坐着。
曲盈面朝霍予聞這邊，用手半掩住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尾墜上兩滴淚珠。她把頭往他肩膀上一栽，再擡起時只剩被淚珠潤過的水盈雙眸，看着有點可憐。
“她們什麽時候商量完。”
這幾天放假，睡眠并不短缺，她卻像是陷入了越睡越困的怪圈。霍予聞也不管她，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地慣着，于是今天早上8點就爬起來的人像被抽走了力氣一樣。
畢女士還在那邊滔滔不絕，和霍家兩位女士商讨某個日子來不來得及做準備。同樣沒有話語權的曲爸爸和霍爸爸那邊已經擺上棋局，氣氛倒也和諧。
霍予聞看沒人注意這邊，捧着她的臉迅速親了一下，“你想哪天辦婚禮？”
曲盈瞅瞅那邊在幾個日子間猶豫不定的三位長輩，悄聲說：“我其實主打一個随緣。我運氣一直不錯，你看，我和你結婚，多賺。”
她聲音不高，看他時眼神亮亮，有點小得意。
霍予聞挑眉看她，“随緣？我以為那是我的努力。”
曲盈悶着頭笑了一會兒，“那也是我運氣好啊，先遇到你，小小年紀恃美行兇徹底把你套牢，之後才有你的戲份。我要是救的其他人，哪裏還有你的事。”
前半句還算中聽，後半句簡直氣人。
霍予聞右手繞過她的肩，撩開她耳邊發絲，在她耳垂上一下一下地揉，“霍太太是什麽意思？”
曲盈被他揉得身上一酥，迅速往旁邊瞟了一眼，見沒人注意這邊才松了口氣。她拉下他的手，身子往旁邊挪遠了一點，瞪他，“霍予聞你注意點！”
本來沒看這邊的長輩往這邊看了一眼，大約是認為他們兩個這種小打小鬧其實是感情好，看着這邊笑笑又低下頭繼續商量。
霍予聞在那邊低低地笑，把氣鼓鼓的人拉回來，“你不跑也沒人注意這邊。”
曲盈被這人的無賴打敗，悶了一會兒才問：“那你有沒有哪天想辦婚禮啊？”
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跟他說話時偶爾會帶上一個“啊”字或“呀”字，聲音柔軟，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霍予聞知道，很享用，并且不打算戳破，又揉了揉她的手，“不在你生日那天就可以。”
曲盈詫異擡頭，還沒等她再問，姑姑霍斯意那邊招呼一聲讓他們兩個過去。
萬年歷上被勾選出很多日期，最後篩篩檢檢，只有三個日期被留下。
“這是我們選出來上半年幾個适合嫁娶的好日子，你們兩個來挑一個喜歡的。3月19日，5月21日和5月23日。”
霍斯意看着曲盈笑着問：“5月21日是曲盈生日是不是？你們要不要選在這天，雙喜臨門一起慶祝。”
曲盈倒是無所謂，只是霍予聞像是另有安排，她去看他。看在長輩眼裏更覺得兩人感情好。
霍予聞捏了捏她的手，說：“這天不行，我們兩個有其他安排。”
霍斯意一愣，對年輕人的事倒也沒多問，又指着另外一個日子，“3月這天呢？時間看着是緊了些，我們算過，準備是完全來得及的。”
“不行，這一天我們也有安排。”霍予聞又拒絕。
當初托她急哄哄找人的人，這會到辦婚禮的時候倒不急了，霍斯意心裏納悶。
曲盈也納悶，她生日那天他有安排不奇怪，3月19日是個什麽日子，霍予聞也有安排了？
“5月23日這天也是個好日子。”
日子就這樣定下來。
轉天到了霍予聞上班的日子，而曲盈還有兩天假期。
早上太過困頓，霍予聞起床時她只隐約聽到些動靜，想起這人喜歡她接送上下班，她在心裏默默數到60後爬起來，半眯着眼睛去找人。
霍予聞正在刷牙，半嘴泡沫。
看她打着哈欠晃着跟過來，他幫她擠好牙膏又遞過來，伸手揉揉她的頭，“怎麽不繼續睡了？”
曲盈打了個哈欠，“起來送你上班。”
說完就眯着眼睛靠在他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刷着牙。
兩人這幾天每天折騰到很晚，再睡到自然醒，看她這狀态，明顯還沒睡夠。
霍予聞嘆一口氣，自己刷完後又握住她的手要幫她。曲盈吓得一激靈，這才真正清醒了點，晃了晃手讓他松開。
于是這天上班路上，開車的人成了霍予聞。
曲盈坐在副駕駛上，吃過早飯慣性犯困，“等把你送到公司，我回去再補個覺。”話一說完她自己先笑了，扭頭去看霍予聞。
今天有會議，他穿着一身筆挺黑色西服，脖頸上的領帶是她親手打的溫莎結。年前時他将頭發剪短了一些，簡單打理過後露出大半額頭，清眉遠目，實在是個招人長相。
啧，怎麽就落到她手裏了呢。
注視的時間有點久了，霍予聞笑着側過頭看她，“那等會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
她坐在副駕駛“送”他上班，他再安排司機送她回家，“所以，我起個大早陪跑這一趟是為了？”
“吉祥物。”霍予聞看着前方路口笑着說，“借你的運氣，有你在我就很幸運。”
曲盈臉色微紅，沒回他。
他在紅燈時停下，轉頭看她，“要和我一起去上班嗎？困了可以在那裏休息。”
曲盈搖頭， “下午約了黎語。”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聽說年前她去接了霍予聞兩天後，聞遠裏面已經多了很多兩人的CP粉。
霍予聞沒接話，等紅燈轉綠才幽幽開口，“不知道老婆陪上班是一種什麽體驗。”
“……”又來了又來了。
那人還在繼續，“工作累時一擡頭就能看到老婆，哎，想一想——”
“霍予聞，” 曲盈打斷他的暢想，“我有個辦法，你要不要聽？”
霍予聞警覺看她，甚至不想聽。
上次他不想上班時她想出一個分開住的馊主意，現在可不敢指望她能有什麽好辦法。
曲盈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笑了一會兒才說：“你別怕，這次真的是個不錯的辦法。”
是嗎，霍予聞很懷疑。
但是看着她一臉“你快問我，我等着炫耀”的模樣，還是如了她的願：“什麽辦法？”
“我給你直播睡覺好不好？”
這個聽起來倒是不錯。
只是實際操作下來，還是太難為他了。
不知道曲盈是不是故意的，回去後換上了第一次在老宅時的那件睡衣。肩帶纖細，腰身微收，裙擺剛過腿根。輕薄，貼身。
瑩白的肩，瑩白的背，瑩白的腿。
還有幾處暧昧痕跡。
霍予聞喉結滾動，後悔自己聽她的話做了這個決定，簡直是在作繭自縛。
什麽工作累時一擡頭就能看到老婆怎樣怎樣好，實際是，他可能完全沒辦法安心工作。
好在他老婆還有點人性，晃了兩圈後就窩到床上，被子拉到下巴處蓋得嚴實，只露出一張小臉。
曲盈睡覺時很安靜。經常是找個舒服姿勢之後能這樣睡一晚。一雙或妩媚惑人或靈動得意的雙眸被蓋住，只讓人覺得恬靜安然。
霍予聞跟着靜下心，投入工作。時不時擡頭看看她是不是醒了。
曲盈這個回籠覺睡得十分香甜，真正睡醒時已經将近11點。
視頻對面的霍予聞沒在座位上，手機上有他留下的信息：去開會，11:30回。
她起床收拾整理，11:30時回到視頻邊，霍予聞果然在了。
兩個人打了招呼各自去吃飯，曲盈揣上背板已經有些熱的手機，去找黎語。
黎語和顧鶴旻進展順利，春節時雙方已經見了家長，并且因為年齡問題被催婚。
“你說我和他才認識幾個月，現在家裏就來催結婚。那真的結婚了，會不會覺得我這個年紀了該生寶寶了，又催我去生寶寶？”
曲盈打了個哈欠，“四個月，你們認識四個月。”
黎語：“……我不是真的在問我們認識幾個月，是在感嘆認識時間短。”
曲盈再打一個哈欠，“我知道，四個月時間是不長，但是你看我，不是也挺好？愛了就沖，不過也看你自己，想結婚就結，不想生就不生。”
“看你什麽？你是夜夜笙歌嗎？怎麽困成這樣？”
“……”還真被你答對了。
曲盈微妙地撇撇嘴，直接回：“我今天睡到11點。這幾天睡的多了，天天困。”
黎語嘶一聲，像是信了，想想又不對，“你以前天天睡得不多也不會困成這樣啊。”她上下打量她，突然悟出了什麽似的，湊近了點小聲問：“你們，那個的時候，有措施嗎？”
曲盈愣住。雖然是好閨蜜，也不适合談論這個話題吧。她斜睨了黎語一眼，沒答。
看在黎語眼裏倒成了沒做措施的意思，她相當喜慶地搓搓手開口問：“你不會有了吧？我跟你說，我們辦公室的張老師懷孕之後就困得不行。你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孕困！”
“孕困”兩字一出，曲盈一個到嘴邊的哈欠直接縮回去。
她算了算月經日期，“你別吓我！”
兩個小姐妹在一起呆了半天，快到下班時間，曲盈去接霍予聞。盡管覺得不可能，路過藥店時她還是停了車。
于是這一天霍予聞上車，迎接他的不僅有香香的老婆，還有幾盒早孕試紙。
小夫妻兩個尚算鎮定地回到家裏，查看使用說明後做了一夜蓋棉被純聊天夫妻。
第二天一早，曲盈去了一趟衛生間後，兩人齊齊盯着試紙條。
C處很快出現一條紅線。
曲盈的心提到半空，靜靜等待，5分鐘後，T處始終沒有紅線，她長出一口氣。
同時也聽到身側同樣的聲音。
兩人相視一笑，幸好，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