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校園if線
◎“我想吻你。”◎
兩人的關系就這樣定下來。
相比曲盈近期備考證書, 每天簡單的三點一線，霍予聞的事情要繁雜得多。上課、社團活動、學生會活動、新生運動會，還有籃球賽。
所以兩人每天的見面地點不是圖書館就是食堂, 要麽就是她的樓下。戀愛進度從親額頭退回到牽手階段。
曲盈倒是很能理解他的忙, 覺得這沒什麽，她大一時也是這樣過來的。霍予聞就不這樣想了。挖孔心思賴到的女朋友，想親一下都親不到。
曲盈宿舍樓前的那盞路燈，過于亮了。
他悶了兩天, 終于想出一個辦法。
這一天晚上難得沒有活動, 他帶着書本跟着曲盈去了圖書館自習室。
按照曲盈的習慣，會一直看書到10點鐘圖書館閉館，然後兩人在校內逛上一圈，他送她回宿舍。
路上行人多, 路燈亮，光明大道，親密行為只能止于牽手。
這一天才9點鐘, 霍予聞已經有些坐不住。
圖書館裏很安靜, 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響, 和偶爾有人站起時座椅摩擦地面的喀嚓聲。他和曲盈坐在她常坐的角落裏，周圍還坐着幾個同學，想說話也不好開口。
他看着仍在低頭看書的曲盈，低頭放出一張空白紙業, 在上面寫了一句話，推到她手邊。
曲盈的目光從書頁上緩緩挪過來，看到手邊的紙頁時愣了愣。
“今天晚上陪我去跑步？”
霍予聞的字剛勁有力, 一撇一捺頗具風骨, 連問號都寫得極其漂亮。
曲盈拿過紙條, 仔細看過每一個字，又側頭看了他一眼。
霍予聞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颌，姿态随意，眼神落在她身上。右手手指還靈活地轉着一支黑筆。
她知道他有晨跑的習慣，經常跑步結束後接她一起去吃早餐。她也沒問他今天怎麽突然改了時間，想到自己已經有段時間沒運動，在紙條上回了一個“好”字，推回給他後又低下頭看起書。
一陣輕微聲響，霍予聞那邊已經阖上課本。
他輕輕敲了一下她的桌面，示意她現在就走。
曲盈看了眼腕表，手指按着書頁，撩起眼眸看他，坐着沒動，用口型問他：“這麽早？”
霍予聞怕她看出自己的那點心思，靠近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今天有點累，早點送你回去休息。”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溫熱呼吸緩緩地撲在耳廓上，有些癢。
曲盈食指拇指對捏了下，沒再猶豫，将書簽夾到這一頁，将書本阖上。霍予聞自然地幫她把書本裝到背包裏，随即挎上肩頭。
兩人輕手輕腳地挪開座椅，走到門外才放開嗓音說話。
“早上看你是那個時間過來，我還以為你晨跑了。”
霍予聞一只手上來拉住她的，一只手推開側面的門，讓她先出去，嘴上避重就輕：“習慣那個時間點接你去吃飯。”
他們在的這間自習室在這一層的最右側，推開側面的門就能沿着樓梯一路下到一樓，往常都是從這邊下樓。
霍予聞等她出去後跟在身後，剛要關門，曲盈已經一頭撞回來。
她慌裏慌張地推着他迅速後退，關上門之前，他往那邊瞥了一眼，從門縫裏看到一個男生正用腿抵着一個女生，壓在牆上親她。場面火辣，甚至能聽到親吻聲。
等他關上門時，曲盈的臉和耳朵已經有些紅。
她什麽話也沒說，拉着他往圖書館中間的樓梯走去。
霍予聞嘴角壓着笑，就那麽任她拉着。
一直到出了圖書館大門，冷風一吹，曲盈臉上的溫度才降下來一些。
她裝作沒事似的，晃了晃他的手，拉着他往運動場的方向走，強行尬聊起天氣，“今天的星……雲朵很多唉。”
霍予聞低下頭笑笑，“今天晚上可能會下雨。”
曲盈一愣，“我今天沒帶傘……唉沒事，一會兒就回去了。”
她轉身問霍予聞，“你以後要把跑步時間挪到晚上嗎？”
霍予聞撩起眼皮看她，“怎麽？”
曲盈拉着他的手後退着走了幾步，笑眼彎彎語調調皮，“晚上跑的話，女朋友可以陪你。”
這倒是一個意外收獲。
霍予聞笑着點頭，在她差點撞到路燈時攬了一把，兜着她的腰把人帶到身前， “這麽輕？”
曲盈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去抱他，鼻尖直接貼上了他的胸口。他身上的薄荷味一瞬間渡過來。
他的手臂強勁有力，攬在她腰間，輕輕松松帶着她走了幾步，她怕他不放，拍了拍他的手臂，“快放我下來，有人在看。”
霍予聞随了她的意，把她放下，看着她細瘦的腰挑眉，“抱我自己女朋友怎麽了？”
曲盈臉色有些微紅，一雙瑩潤的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想上論壇？”
說起來那天他們兩個一起去搶鴨蛋，走的路已經足夠隐蔽，還是被人看到了。
T大論壇灌水區有一個帖子，誰搶到了鴨蛋都會去炫耀一番。他們去搶蛋的那天帖子裏只有人抱怨鴨子是不是沒吃飽不下蛋。随後幾天，每天都有人去看着鴨子吃飯。
後來過了幾天有人說看到XX和XXX一早就在一起，XX拿着鴨蛋。日期剛好是鴨子沒下蛋那天。所以，兩人被當了一天聊資。
霍予聞想起這事也笑，重新拉上她的手，“等沒人的時候再抱。”
曲盈壓了壓嘴邊的笑意，沒說話。
江城初秋的溫度很舒适，今天要下雨，風裏帶着濕潤水汽，吹在身上更添幾分飒爽。
兩人将書本和背包放在運動場邊的櫃子裏，走到跑道上。
晚上出來運動的同學很多，草坪上還有人圍成一圈像是在聊天，笑鬧聲傳出很遠。
曲盈蹲下身，指間捏着鞋帶，霍予聞也跟着蹲下來。
“我來。”
曲盈疑惑着擡起頭，正望進霍予聞的眼睛裏。
他拿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我幫你系。”
“……”
兩人從自那天後沒再親吻，他親密的小動作卻不少。時不時會揉一下她的頭，玩一下她的手。她這個“姐姐”空有年齡，毫無威嚴。
曲盈摸了一下額頭，失去系鞋帶主動權。
霍予聞抻開她的鞋帶，捏在細長指間，手指靈活地動了動，扯出來一個非常規整漂亮的蝴蝶結。
他拿手掌比了一下她的腳，笑了一聲，“這麽小。”
曲盈把腳往前挪，跟他的貼在一起，确實小。
霍予聞看出她的不服氣，笑着讓她換另一只腳，幫她系好鞋帶後拉着她的手臂站起來，又拿手指圈了一下她的手臂，“這麽細。”
這麽輕，這麽小，這麽細……
把她說得跟個小朋友似的。
曲盈站好後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留下模棱兩可的一句“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教女朋友”後跑在前面。
她唇邊憋着笑，可苦了後面的霍予聞。
霍予聞腦子裏還在想着她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是單純地說他第一次教女朋友對女生了解少因此也就見識少，還是想側面說她見識多，甚至延伸到她是不是教過男朋友這個問題上。
據他所知，他應該是她初戀。
曲盈已經跑出一段距離，他才擡腳跟上。
她的速度不快，有男生從她旁邊跑過後回頭看了她一眼，随即放慢速度，在她前面慢慢跑着。
同是男生，霍予聞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幾步跑到曲盈旁邊，和她并排着慢慢跑。
“一會兒要吃點夜宵嗎？”他問。
曲盈奇怪地看他一眼。
她往常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之前只偶爾陪黎語和施詩吃一點，今天霍予聞是怎麽回事。
霍予聞也不在意她的眼神，語氣很是寵溺，又說：“你晚上吃的不多，餓不餓？”
“……”不多嗎？她今天晚上比中午吃的還多。
甚至，撐了。
前面的男生聽清楚情況，加大步伐跑遠。
霍予聞這次終于恢複正常，“沒關系，不餓就不去。”
他獨自演完了一出戲，曲盈還沒明白他是怎麽了，只覺得這人今天晚上一直奇奇怪怪。
天氣說變就變，這一圈才跑到一半，豆大的雨點突然落下來。
運動場的人啊啊叫着迅速朝門口湧去。
他們兩個剛好跑到門口的對角線上，距離最遠。
曲盈雙手護着頭，想踏着草坪直接跑過去，被霍予聞一拉，朝着更近的主席臺方向跑。
主席臺兩側的臺階都在寬大的廊檐下。霍予聞拉着她跑到時，她肩膀上的衣服已經被打濕大半。她今天穿了一件輕薄的白色T恤，濕掉之後貼在身上，直接印出了裏面的纖細內衣肩帶。
曲盈轉過頭去，扯了一下肩膀上的布料，再放下時發現完全沒有用，看的還是很清楚。她低頭看看胸前，還好沒濕。
等她挪到陰影裏靠着牆壁，才放下心。
雨勢很猛，雨水滴滴答答，順着廊檐滴落。
霍予聞站在外側，褲腳很快濕了一塊。
她将他向裏拉了下，站在她前面半步外。
兩人剛剛都是跑過來的，胸口還在不停起伏。
周圍很安靜，只剩下嘩嘩雨聲，半分鐘之前的人聲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曲盈扯了下半濕的頭發。不知道那些跑出運動場的同學現在怎麽樣了，應該被淋成落湯雞了吧。
她擡頭看了一眼霍予聞，他身上比她還糟糕。
剛剛跑過來時，他仗着身高，手臂擡在她頭頂幫她遮雨，現在一邊臂膀都是濕的，看着像是能擰出水。他的頭發濕的也很多。
他把頭發向後撩了一把，露出額頭和精致眉眼。
造物主在創造他的時候，真的偏心了吧。
她站在陰影裏看他，心跳聲一聲比一聲響。想起什麽，她扭開頭摸摸口袋，除了手機什麽也沒有。雨勢這麽大，現在求助恐怕也沒有用。
她看着雨水砸在跑道上，激起一朵一朵水花，擡起頭看向他，苦中作樂：“第一次在外面看這麽大的雨。”
霍予聞轉頭看雨，又看她，低低地應了一句“嗯”。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今天恐怕不能早回去了。”
霍予聞又低聲應了一句“嗯”。
有風吹過，雨水斜斜地落進來。
“你站過來。”
她的意思是讓他站在她旁邊貼着牆壁，這樣兩人都不會淋雨。
霍予聞沒聽懂似的，又往她的方向欺近了一些，手握上她的。
曲盈擡起頭。
主席臺上的燈光斜斜落在他身後。在往後便是通天雨幕。
他一雙黑沉的眼睛看着她。
目光又落在她的唇上。
慢慢低下頭。
“我想吻你。”
【作者有話說】
再有兩章就全文完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