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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5 章
    冰涼滑膩的觸感在手臂上來回纏繞。
    金黃的豎瞳, “嘶嘶”的紅信。
    姜姒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地和眼前正龇着尖牙的環狀花紋的臂粗毒蛇對峙着。
    甫一睜開眼便被纏上的她,看着那雙毫無感情的冷血蛇瞳, 只覺心髒狂跳。
    四周環境無比陌生。
    腳下是古樸的石磚, 牆壁上滿是盤纏的藤蔓。
    她盯着豎起身子的毒蛇,想伸手去拿綁在腕上的手.弩。
    奈何只要稍有動作, 毒蛇便将她的胳膊纏得越緊, 好幾次險些擦過她皮膚的毒牙, 像是無聲的警告。
    警告她莫要輕舉妄動。
    “金環。”
    幾步外的門口傳來一聲不悅的聲音,聽在姜姒的耳中似是有些熟悉。
    眼角餘光瞥見了一道斜倚在門扉上的身影。
    墨綠勁衫, 古銀護腕,叮鈴鈴铛。
    姜姒目光一凝,是茶攤外下藥的那幫人中最後對她說話的那個少年。
    不過……金環是誰?是她面前的這條蛇嗎?
    少年仿佛心情很差, 開口的語氣更不耐了,這次并未再喚名字,而是陰恻恻道:
    “過來。”
    “要是再讓我說第三遍,就把你做成肉幹喂蟲子。”
    肉眼可見的,面前的毒蛇方才還嚣張的氣焰立馬萎靡了下來。
    明明仍舊是那雙毫無感情的冰冷豎瞳, 可姜姒偏偏就從裏面莫名瞧出了幾分委屈。
    “嘶嘶”地吐着紅信的毒蛇收起了獠牙,扭動着離開了她的手臂, 爬向站在門口的少年, 讨好地甩了甩尾巴, 試圖纏上少年的小腿。
    可下一刻,聽覺靈敏的它就感覺到了什麽, 扭過扁扁的蛇頭, 恰好瞧見方才那個渾身顏色鮮亮很好看的人也跟在它身後一齊走了過來。
    金環:“?”
    姜姒:“?”
    不聽使喚的四肢傳來久違的僵直感,可随即便化成了酥麻, 不停地流竄在經脈之中。
    她心底隐有不安,想停下腳步,但雙腿卻無論如何也不聽使喚。
    少年眯着眼睛觀察着姜姒的反應,眼中的不耐漸漸褪去,轉而換成了難以抑制的興奮。
    “我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原來不是沒起作用,而是被人用其他的蠱壓制住了。”
    “不過可惜,在元蠱面前,一切小伎倆都是白費。”
    元蠱?又是一個從未聽過的東西。
    姜姒看着二人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望向對面人的眼中滿是警惕。
    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雌雄莫辨的容貌下,膚色隐隐透着股不見天日的病态蒼白。
    半束的墨發編成了數條辮子垂在身後,映着門外的陽光隐隐泛着一絲金色的光澤。明顯與大晉人穿着風格迥異的墨綠勁衫上偶有昆蟲鳥獸的精致繡紋交錯,繁複中又帶着絲張揚的華麗。
    還有那雙她曾經只在崔軒身上看見過的幽藍色雙瞳。
    無一不在表明着,眼前此人,乃是異族。
    她立刻便記起了尚在汾陽五虎山時,毒娘子曾經說過的話。
    ——此蠱名為噬心蠱,是隴西邊境一帶異族愛使的玩意兒。
    能對這種東西了如指掌的人,能是什麽好人?
    一時間,姜姒看向少年的眼神更加警惕了。
    而少年瞧她如此反應,卻是勾了勾唇角,“別這麽看我,小心把你漂亮的眼珠挖出來喂金環。”
    趴在少年腳邊的花蛇聽見了主人喚它的名字,也跟着示威似的“嘶嘶”地吐了吐紅信。
    不大的屋子,從最裏處走到門口也不過數步的工夫。
    數息之後,被迫行走的腳步停下。
    少年就站在伸手可及的位置。
    她心下一緊,略微收斂了敵視的目光,但依舊死死地擰眉盯着眼前松松懶懶地斜倚在門扉上的少年,同時手上暗暗使勁,試圖掙脫這突如其來的控制。
    将她所有反應納入眼中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半晌。
    而後同時開口。
    “與我一起的那些人在何處?”
    “是誰幫你改了蠱?”
    姜姒一愣,随即便瞧見一只蒼白細瘦的手向她伸來,似是想觸碰她的眼睛。
    她下意識地偏開腦袋,揮手打開。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在屋內響起,吓得追着尾巴玩耍的金環一個激靈險些咬到了自己。
    好險好險,差點兒就被自己毒死了。金環蛇身都吓得僵硬成了一根筆直的棍子。
    而被打了一巴掌的少年也怔住了,垂眸盯着手背上那無比刺眼的紅印許久,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明明是笑,卻無端透着分古怪,讓人瞧了頭皮發麻。
    姜姒發覺自己可以動之後,略微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手指不動聲色地摸上了腕上的手.弩,準備一有不對勁便立刻動作。
    從上京出發之前,裴珏特意給了她一瓶藥效極強的麻藥,讓她抹在箭矢上。
    手.弩為了方便攜帶,威力并不是特別可觀。若是遇到了身穿護甲之人,光憑這點力道是決計穿透不了防禦的。
    因此裴珏将那瓶麻藥給她時還特意叮囑了,如果遇上歹人并無把握時,可以嘗試将準心對着其裸露在外的皮膚,這樣事半功倍,可以争取逃離危險的時間。
    她的喉嚨緊張地滾咽了下,一瞬不離地盯着幾步外笑得詭異的少年。
    氣氛十分凝滞。
    忽然這時,不遠處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快速逼近。
    一個同樣穿着墨綠色異族衣衫的中年男人趕了過來,瞧見屋內這一幕似是愣了一愣,而後朝着臉上瞬間浮現出不耐表情的少年彎腰道:“少主,那個崔軒來了。”
    少年道:“所以?”
    來人急道:“他不是空手來的,帶了一批武器過來,說要和寨子做交易。長老們好像都心動了,在催您過去呢,您要不要去外面躲躲?”
    少年冷笑:“躲?一個私生子讓我躲?他也配?”
    來人瞧見自家少主眼底的厭煩,縮了縮脖子,面露為難,心想着不是您自個兒說不願意見他的麽。
    而一旁的姜姒面上似是毫無波瀾,內心早已驚起駭浪。
    崔軒竟然也在這裏?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隴西異族駐紮的山寨?她還在青州境內嗎?
    而且聽他們剛才話的意思是,對崔軒的身世也是一清二楚的,難道是當初擄走崔家長媳的那波蠻夷?
    還有那批武器,莫非是弩?崔軒要拿來做什麽交易?
    諸多的疑問萦繞在腦海中,姜姒只覺心底那股隐隐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卻在此時,對面的少年古怪地笑了笑,忽而伸手指向了她。
    “那群老不死的不是要談嗎?談就是了。”
    “不過,得把她給我帶上。”
    來人聞言,這才将目光投向了屋內一直站着沒說話的姜姒身上,眼神驚疑不定。
    “您,您是想?”
    少年不耐地打斷:“閉嘴。”
    來人頓時乖乖合上了嘴巴,別有深意地打量了姜姒一眼。
    ……
    鋪滿色彩斑斓絨毯的寬敞廳內。
    衆長老等了許久也不見正主來,望向坐在下首那位穿着靛青色長袍黑發藍瞳的男子,尴尬地笑了笑。
    “或許耽誤了,一會兒便能到。”
    崔軒叩着手指,有一搭沒一搭不急不緩地敲在椅子的扶手上,語氣似笑非笑。
    “若貴寨對在下帶來的東西不感興趣,那也不必多費工夫了,在下去別處也是一樣的。”
    “譬如……隔壁的常陰寨想必會十分樂意做這筆買賣。”
    長老們聞言大驚失色,忙擺手道:“可使不得,那常陰寨的人陰險毒辣,絕對不是交易的好對象。”
    旁邊也有人悄悄交頭接耳道:“少主平日裏任性也就罷了,難道不知道今日這事的重要性嗎?那常陰寨惦記着咱們的地盤好些年了,要是讓他們把貨拿到手了,哪裏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啊?”
    聽話的人深以為然地點頭。
    有人見崔軒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試着打感情牌道:“說起來,如果論血緣,您也算是咱們噬雲寨的……”
    話未說完,卻見到崔軒投來的似笑非笑的一眼,立馬識趣兒地将話又咽了回去。
    門外傳來一聲嗤笑。
    “你既然這麽想去隔壁的常陰寨,去就是了,誰攔着你了?”
    “裝腔作勢的樣子和你爹果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惡心。”
    崔軒執着茶杯的手頓了頓,眼中劃過一絲陰冷,銳利的目光投向門外走進來的少年和……
    他的視線落在少年身旁戴着銀紅面紗的纖細身影上,眉頭微皺。
    被迫跟在少年身後的姜姒自是察覺了這道視線。
    她努力平複咚咚直響的心跳,掐了掐已然汗濕的掌心,裝作怕見生人的模樣略微低下了頭,試圖避開那隐帶懷疑的打量眼神。
    幸好在來之前,也不知道這少年是打着什麽主意,甩給她一套異族的銀紅色衣裙,威脅她必須穿上。正巧怕見到崔軒露餡兒的姜姒自然裝作不願的樣子,實則暗暗慶幸。
    腰間突然一緊。
    低着腦袋的姜姒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便想掙開,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道聲線壓得極低的陰恻恻威脅。
    “別動。”
    “否則你那些同伴的下場就是喂蛇。”
    她一凜,不敢再動,卻在心中悄悄将人罵了無數遍。
    察覺身旁人不再試圖反抗,少年滿意地勾了勾唇角,掌心忽而用力,攬着姜姒大步一跨便坐在了廳內上首的位子上,而後下巴一擡,朝着目光驚疑看過來的衆人慢慢道:
    “本少主不日即将成婚,元蠱即将大成,怕是不需要某人帶來的東西了。”
    廳內頓時嘩然一片。
    下首的崔軒神色立刻便沉了下來,手上端着的茶盞重重地磕在桌上。
    感覺有無數道或好奇或敬佩或打探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姜姒垂着的腦袋放得更低了,看似謙卑,眼中卻已滿是震驚。
    這人說什麽?瘋了吧?
    堂下隐隐有竊竊私語聲傳入她的耳中。
    “好,好,好啊!這要是少主願意成婚,元蠱不出問題,那咱們還用得着怕那勞什子的常陰寨嗎?”
    也有人懷疑道:“少主拖了這麽久,寧願拖到元蠱差點廢掉也不肯和女子親近,怎麽突然就改主意了?怕不是緩兵之計吧?畢竟少主一直都不同意咱們用蠱來着。”
    話出口,卻被旁邊人打斷,“嗨呀!你管少主怎麽想的呢,也許就是恰巧以前沒碰上中意的,現在碰上了就願意了呗!本來山寨的禁令就是不準将蠱外傳,要不是那常陰寨對咱們虎視眈眈的,而少主的元蠱又出了問題,咱們用得着和外人做交易,去買那什麽狗屁的弩?”
    嘈雜的私語在廳內交織響起。
    崔軒望着衆人,忽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