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一日早上八点,模拟天幕的熠熠阳光洒满了b街区。
距离a街区的通关闸门开启，还有不到十六个小时。
叶梧桐正跟着安吉拉，而安吉拉开着游戏的端脑,正在给自己的端脑和叶梧桐的端脑里的直播观看者，科普感染源。
那居然是一株足球大小,表皮又比较像蘑菇一样的菌类。
安吉拉也只养了一株,放置在自己房间的内部,用类似塑料的材质隔离开来。
现在这个真菌感染源，已经是彻底成熟的状态,在顶端开了一个十字状小口。
像人类呼吸或者是心脏跳动那样，随着白球状的身体不断地鼓动，朝外面喷放着烟雾一样的褐色气体。
因为被透明的薄膜封盖着，那里面的空气混杂了大量的污染气体，呈现出灰暗的褐色。
“这种感染气体,能够在顷刻之间感染人类,直接附着在人类的精神体上，或者是随着呼吸吸入体内，从内部开始在精神脉络上蔓延。”
“有点类似寄生。”
安吉拉从兜里面掏出了几块小饼干,自己吃一些递给叶梧桐一些。
拉下了狗嘴套，格外认真地解释。
“如果吸食了大量的感染源，会在短时间内丧失自我行动能力,只能等待着‘上级’的指示。”
“在感染过后，只要在感染彻底扩散之前……有时候是几小时，有时候是几天之内,吃了这个感染源的根茎，就可以遏制它的蔓延和感染。”
“吃过了根茎后，就能够成为那些被感染者的‘上级’。”
安吉拉对着端脑的直播画面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小饼干,“这个里面就有这一株感染源的根茎。”
叶梧桐有些恍然地失笑。
原来她之前和安吉拉，在堕天使小队见面的那一次，她给自己烤的小饼干里就放了这种真菌感染体的根茎。
所以那天叶梧桐没有被感染，她带去的那些人却被感染了。
那当然是为了迷惑二皇子和罗兰。
安吉拉屡次说想要背叛自己，可她其实根本不需要用枪指着叶梧桐，她拿着这种bug级别的东西，只要她不给叶梧桐吃根茎。
叶梧桐就算有三头六臂，现在也已经变成了感染体。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嘴上怎样风刀霜剑，内心永远是柔软的，向往光明的。
两个人的直播间人数不断激增，屏幕之上密密麻麻，弹幕像
飞速爬过的蚂蚁一样肉眼简直难以捕捉得快。
安吉拉还在继续讲解：“但是被感染过后的人，等到过一段时间感染扩散到全身，侵入了脑部神经之后，就可以汲取宿主的记忆和日常行为，模拟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外面的那些感染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发现。”
“我现在就在这里揭发检举，我们-br星球的帝国皇室，二皇子何峻就是这样一个高等级的异生物感染体。”
“他和永生游戏的主设计师罗兰，已经发展了多少同族根本不可估量。”
“我们早在几个月前就发现了他们的不对，但是由于他们和人类太过相似，很难区分，贸然曝光只会打草惊蛇。”
“所以一直都在秘密地寻找他们繁衍同族的老巢。”
“屠神游戏横空出世之后，战斗圣母和我对他们对待这一次屠神游戏格外郑重乃至疯狂的态度，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所以我们将计就计，战斗圣母一面尽力去阻止普通的民众参与到这场游戏之中，一面和我假意疏远，高调行事，就是为了给对方留空子。”
“二皇子何峻，果然亲自出面策反我，要我将战斗圣母带入游戏当中，给了我数额庞大的星际币作为报酬，还承诺给我创造一副基因百分百复刻的强化身体。”
“二皇子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从游戏里面顺利出来之后，就会迎来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派了一些人跟我一起进入游戏，为我扩建武装小队，让我做堕天使小队的队长，实则也是在监视我。”
“他要我不遗余力地和战斗圣母对抗，创造出跌宕起伏的精彩对决，在最后a街区的闸门开启的时候杀掉战斗圣母。”
“实际上杀死战斗圣母并不是目的，让我们两个龙虎相斗，就是为了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让直播的观众和悄悄在查他的那些势力，被我和战斗圣母之间的战局混淆视听，分走注意力。”
“除此之外，他和罗兰大肆宣扬屠神游戏高度还原历史，邀请全民参与曾经那一场动魄惊心的驱逐异生物的游戏。”
“打着增加人类凝聚力的旗号，实则却是在疯狂吸纳普通的平民参赛者，利用他们的精神体，来喂养和催熟他养在游戏场里面的感染源。”
“数十万的民众参赛者，只是表面数据罢了。”
“在我和战斗圣母的预估之中，参赛者保守估计有二十万以上。”
“
二皇子何峻告诉我，去哪里挖这种真菌感染源，它被藏在b街区的一处庭院中的植被里。”
“它看上去真的平平无奇，就像生长在旷野之中温润无害的蘑菇。”
“它只有根系是纯净无毒的，还可以解除感染。”
“二皇子说，只要我定时地吃它的根茎，就可以不被异化，同时成为那些感染体的‘上级’，在游戏之中所向披靡，获得最终的胜利。”
安吉拉说：“可我虽然很想要钱也想要新的身体，但是身为人类，我绝不可能和异生物同流合污杀害蚕食同族！”
“我和战斗圣母里应外合，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皇室皇族二皇子，一直都在利用永生游戏残杀平民，妄图实现颠覆人类的阴谋！”
“而我面前的这一株感染源，仅仅是那群不知道在外面发展了多少年的异生物感染体，养在游戏里面的万分之一的感染源。”
安吉拉侃侃而谈，双眼金光流转，和此刻头顶逐渐攀升至顶端的太阳一样熠熠生辉。
连叶梧桐都忍不住将视线长久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
叶梧桐相信，这一番说辞她早就已经在心中重复了无数遍。
她早就做好了成为全民英雄的准备。
叶梧桐一点也不介意她在这一段发言之中有些许地方夸大。
这都是她应得的。
这一刻她身上的光彩，和她的皮囊没有任何关系。
安吉拉对着自己的直播端脑，还有叶梧桐的直播端脑，带着些许煽动的意味说：“你们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这一场堪称有史以来参赛者最多的游戏，到最后终极对决的时候却只有几万人？”
“确实有一部分还待在阴暗的街区，艰难地和异生物搏斗求生。”
“但是更多的人已经死去，死去之后的人不会回到自己的身体，像从前那些赛季‘精神坍塌’的人一样，只是虚假的骗局。”
“他们一部分，会被注□□神异化剂，放进游戏里面做异生物，就像你们看到用精神唤醒剂唤醒的那些异生物一样。还有一部分，十分之六七，都被喂养给那些感染源了。”
“真正的大批量的感染源就在a街区。那里的感染源经用了十余万民众的精神体血肉喂养，现在已经趋于成熟。”
“一旦a街区的闸门开启，那将是一场比五十几年前的那场异生物全面入侵，还要天灾级别的感染。”
“因为这种真菌感染源
释放出来的感染物，是扩散在空气之中的。”
“人类将迎来灭顶之灾。”
“毕竟这个世界上一切生物都不可能不呼吸！”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过后，在场之中唯一一个观众叶梧桐，抬起手为安吉拉鼓掌。
两个人直播间的评论终于不是在撕来撕去，不是在纠结她们到底是合伙还是真的反目成仇。
民族大义面前……每一个人的生死存亡，个体的利益争端变得无比渺小。
他们终于抛下了等级和偏见团结在一起，同时支持叶梧桐和安吉拉。
虽然还是有人提出异议，但是很快都被她们两个人的拥护者给淹没。
“接下来就要看大家的了，我们在游戏之中，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安吉拉对着游戏的端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她直播间的人数，心惊地发现已经飙过了百万，而且是以大数字开头的百万！
叶梧桐的直播间更是比她生生多了个零。
安吉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一些不畅。
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紧张，这样激动过。
整个安全基地里面的所有街区民众加起来总共也才几千万。
刨去一部分过于老迈和不会摆弄端脑追直播的孩子们，她们现在正在被全民关注着。
不是那种娱乐台上夸大其词的所谓“全民”开头的娱乐节目，而是真真正正被整个基地的人注视着。
她们……火了！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皆知。
安吉拉微微颤抖着靠近叶梧桐，悄悄地攥住了叶梧桐的手臂，小声说：“快扶我一把……”
叶梧桐扶住了安吉拉的手肘，指着她养在一个花盆里面的，正在不断朝着外面吐出真菌的感染体说：“这东西怎么杀掉？”
安吉拉咽了一口口水，重新开口嗓音也没能清晰多少，她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她看着叶梧桐的眼神，有一些无奈：“二皇子也没有告诉我太多事情，我始终觉得他很防备我，甚至觉得他已经料到了我会背叛他。”
“我总觉得他‘策反’的人，告知这个感染源真相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我把那些堕天使小队的队员都关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一直都在他的人的监视之下，至于怎么杀死这个东西……我只有这一株感染源，没有办法做太多的测试。”
事实
上如果叶梧桐没有及时进入b街区，安吉拉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她手下的那一群人早就想反了，如果把他们全部都提前变成了感染体，暴露二皇子的目的，她很快就会被处理掉。
她到底不是叶梧桐，不是全民追捧的战斗圣母。
她一个人没有办法煽动民众相信她的话。
叶梧桐盯着那真菌感染源，突然走上前，仗着她和安吉拉都吃过根茎，直接掀开的那一层薄膜，托起了感染源，在安吉拉后面的厨房找到了一个锅子。
将感染源连根拔起，而后扔进锅里，又往锅里灌满了水。
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阻止烟雾和气体扩散，果然被水完全包住的感染源，被水浸透之后，就不再吐烟气了。
安吉拉瞪大眼睛，从没有想过竟然这么简单粗暴就能……
不过叶梧桐手上的动作还没完，她直接开了火，开始水煮感染源。
感谢现代世界的生物课，几乎所有的细菌和真菌全部都是不耐高温的。
而这种能够随着空气传播的真菌感染，如果用火烧的话，搞不好也会全面爆发。
就好像很多人都误会，以为林则徐虎门销烟是用烧的。
如果真的是烧的，那估计全城人在当天都会上瘾。
林则徐当年是用海水和石灰进行的虎门销烟。
对付这种感染源，水煮应该是个最好的办法。
果然水开后，那个真菌感染源就从圆球状彻底瘪了下去，像一块漂浮在沸水里面的破抹布一样。
而且沸水的热气蒸腾，两个人都凑上前去，仔细嗅了嗅。
里面也没有任何混杂着带着腐臭味道的烟尘。
甚至还有一股煮蘑菇的味道。
安吉拉仔细抽了抽鼻子，和叶梧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办法果然可行。
直播间里面的人见状，也都忍不住松口气，如果水煮就行，这也不是太难对付吧？
只要尽快关停游戏，把a街区的感染源全部都煮了就行。
还有人在做出承诺：【逼停游戏交给我们，我认识的所有武装小队都已经出发正在赶往极乐公司……】
【我们小队也出发了！】
【还有我们！】
【我们也是！天使和圣母只需要等待好消息就行了！】
【我悄悄在这里说一声……我有一个亲戚在联盟政府那边是掌管地面导
弹的……他他他他可能也要动手了！】
【我靠地面导弹，当年对付异生物全面入侵也就用了两颗吧？】
【原来所有的游戏里面所有的异生物都是曾经的参赛者……这简直是最恐怖的白日地狱。】
【战斗圣母还有安吉拉好样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说的……我在极乐公司附近的街区里面工作，我有同事看到反抗军和HJN小队的队员，已经把二皇子还有罗兰他们抓起来了！】
【楼上多说一点！】
【楼上多说一点！】
……
何鸾他们确实已经把二皇子给抓起来，也暂且控制住了外面的局面。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关停屠神游戏的办法，游戏密钥失窃，强制切断动力源，会导致容纳精神投放体的空间崩溃。
就像被强制关掉电源的冰箱，会让里面所有的雪糕融化成一滩水。
唯一可以全面封禁游戏的柯笑，和关停游戏的密钥一起不知所踪。
二皇子和二皇子的人没有一个肯开口。
何鸾虽然找到了叶梧桐的身体，派人把她保护起来，更是让整个HJN小队的人倾巢出动，寻找柯笑的下落。
但是过去的每一分一秒，他都像是被架在火上一样炙烤着。
他将二皇子，还有二皇子的人不断审讯、救治，救治过后再进行审讯。
手段之残酷，就连身为反抗军的明珠都看不下去，那一整间屋子到处都是血腥和人的碎末残肢。
何鸾确实没有杀人。
可在他手底下过了一遍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双精神力最初的创造，是用来做皇室的守护者，守护的是皇室成员，也是整个帝国的最高利益。
明珠从前只是在很多的资料当中，知道这些恐怖的双精神力守护者，也知道他们脑中的芯片被输入了很多超脱人类的资料。
他们每一个都是非常危险的战争武器。
会为了自己守护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明珠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何鸾彻底被激怒之后，虽然还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却比二皇子和那些异生物还要恐怖。
他纯黑色的眼睛镀上了一层晦暗不祥的色彩，面无表情地试图从那些“异生物”口中撬出消息的样子，像一尊被阴秽召唤而生的邪神。
明珠偶尔为了必须要交流的问题，和那双眼睛对上，总会有种毛骨
悚然的感觉。
他丝毫不怀疑，何鸾会为了他要守护的人撕碎一切。
只不过他守护的人，从来并不是创造他的皇族。
——而是如今还被困在游戏之中的战斗圣母。
为了战斗圣母疯狂的人又何止一个何鸾？
数不清的武装小队从四面八方而来，聚拢在极乐公司所在的大街。
联合在一起胁迫极乐公司立即关停游戏。
大皇女那边传来消息，控制地面导弹的最高部门，有一部分人员已经叛变。
威胁皇室如果不出面解决这件事，不交出异生物的头领二皇子何峻，当众审判，并且立即关停游戏，就将地面导弹投入皇宫。
地面导弹是用来对付外敌入侵的。
这种入侵是指驾驶着星舰，降临-br星球，试图和他们抢夺这个星球的入侵者。
就连当年异生物入侵，也仅仅只是动用了一枚低等级的地面导弹。
可是现在，掌控着整个星球的最强武器部门，竟然用这个来威胁皇室。
一旦地面导弹投出，被炸毁的何止是一个皇宫？
整个安全基地地面护盾立刻就会因为导弹的威力出现缺口。
到时候整个安全基地恐怕都会付之一炬。
几次内庭会议，大皇女快被群臣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甚至有人开始提议，强行关停屠神游戏，将里面所有的精神投放体摧毁，从源头控制感染扩散。
然后再进行全民大清洗。
大皇女维持不住属于皇室皇储的优雅，当场拍了桌子怒吼道：“现在全民的两个英雄都在里面！”
“星网上面的舆论你们是完全不顾对吗？！”
“你们尽管跟我吼，尽管一个又一个出馊主意，反正你们觉得就算关停游戏死的也不是你们!”
“二十几万的民众，这个数量到现在还没有统计精准，你们觉得这些民众数量不足以让你们‘伤筋动骨’？”
“那你们尽管试一试，看看地面导弹真的轰上皇室的时候，你们有谁能逃得过去！”
大皇女愤而离会。
她从小生为皇储，向来对自己的言行坐卧有严苛的要求。
“掀桌子怒吼”这种方式，一直被大皇女极为不齿。
在大皇女心中这等同于无能狂怒。
可是现在她也不得不做这曾经她最不齿的事。
毕竟她是真的一边清查着
二皇子的势力，一边在统计着进入屠神游戏的人数。
数量之巨，就算她生在高位，不该会对底层人共情，身为皇储，未来的女皇，也绝不可能不管那些民众。
但是就算她把桌子给掀了，能够拖延住的时间也很有限。
大皇女亲自和反抗军首领明珠通话，说明现在上层还有内廷的状况。
她本来是要跟何鸾通话，但何鸾人已经疯了，大皇女之前和他说了两个官员提议大清洗，那两个人没有活过当天晚上。
都是被基因催眠后自杀的。
明珠接通了大皇女的通话，而大皇女的声音都是发抖的。
她爸爸被她亲自给毒得起不来，而她并没有真真正正地执政过。
压不住内庭的那些官员。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大皇女最后说，“这就是阶级压迫的报应吧……如果当年皇室没有因为联盟政府军开始势微，创造那些双精神武器……”
明珠，一个身为反抗军首领的男人。
不得不开口安抚大皇女的情绪，给对方保证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控制住何鸾。
“你放心……我让人在极乐公司里面弄了一些强效麻醉。”
“如果他实在是太疯狂的话，我会把他放倒的。”
“但是你必须为我们争取时间，你也知道屠神游戏里面究竟有多少无辜民众，你既然想做女皇，就要为你的臣民们负责。”
可怜反抗军反抗的就是政府，反抗军的首领现在还要教未来的女皇怎么做女皇。
通讯器那边未来的女皇虽然没有哭出声，通红着一双眼睛，却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大皇女最后哽咽道：“我一定会拖住他们！”
为了保证自己的眼泪不在反抗军首领的面前落下来，大皇女挂掉了通话。
明珠叹了口气，站在那间昼夜不停刑讯又治疗的房门外，并不敢进去劝阻何鸾。
只是让他的人准备好麻醉弹。
他不想被基因催眠后死相凄惨，那样他宁愿跳艳舞。
幸好，在十月二十一日中午十二点钟，距离a街区的通关闸门开启还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候，何鸾从一个异生物口里活生生撬出了柯笑还有关停游戏的密钥在哪里。
至于怎样撬出的过程……
何鸾把所有最酷烈的刑罚和痛苦，还有审讯的药水都用上了，他们居然都死不开口。
最后何鸾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下昨
天罗兰的死亡片段。
把那些异生物的‘家人’给带过来。
这群异生物总算像是见了棺材落了泪。
可笑的是他们明明是异生物，明明为了族群的繁衍不惜一切，妄图联合在一起颠覆全人类。
却将那些“人类”，真真正正当成了家人，对他们产生了名为感情的东西。
当家人面临危险，他们在那一刻离奇地共情了何鸾的愤怒和焦灼。
有一个松了口，只有一个就够了！
他们一直到处寻找而不得，是因为柯笑还有关停屠神游戏的密钥，并没有被转移走，而是被藏在了地下。
藏在了永生游戏的游戏场穹顶之下的地下。
何鸾和明珠的人迅速破开了重重的关卡，将被关在一个狭窄黑暗除了有空气什么都没有的牢狱之中。
人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时间久了，是会精神崩溃的。
幸好柯笑被折磨多年，原本就心志坚定，只是有一些轻微脱水。
柯笑被带回了永生游戏设计场，李平做她的副手，准备关停游戏。
何鸾站在柯笑的身后，全副武装，手中紧紧握着枪。
他现在除了抓紧这种没什么用的武器，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换过衣服，没怎么吃过东西，只喝了一些水。
泡在那个刑讯的房间里面，他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属于异生物的腐臭味道。
脸上被喷溅的血液凝固呈现肮脏的锈红色，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弄脏了的陶瓷神像。
他的双眸死死地锁着游戏之中叶梧桐的脸，眼中的情绪晦涩难辨。
悬浮的冰蓝色巨大屏幕上，叶梧桐在没心没肺地准备睡觉。
她把安吉拉房间里面的一个摇摇椅拖到了外头，正在晒模拟天幕上面的虚假阳光。
安吉拉则是坐在她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跟叶梧桐说着这段时间她怎么从黑暗的街区里面来到b街区。
怎么一次又一次压住自己即将反叛的队员。
“是不是很惊险？”
叶梧桐敷衍地嗯了声。
安吉拉又问她：“那你呢？你跟我说说你的惊险故事呗……”
叶梧桐整个人懒洋洋地团在椅子上，手边端起一杯水，凑到嘴边：“就是，嗯……遇到了松黄，就我那个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嘴巴能塞一个鸡蛋的副队。我把他们给救了之后组了一个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