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的路上,他把孟有期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给孟有期打电话,但是孟有期没接,外卖小哥跟季和保持着联系,说是孟有期人在手术室,右腿和左手骨折了,还有一定程度的脑震荡,流了不少血,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季和松了口气,跟乔霜说明了情况,泪水在乔霜的眼睛里打转,他难过地说:“要是刚才不让有期回去就好了,他就没事了。”
    “别这么说。”季和握住他冰冷的手,“和你没关系,你别多想,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肯定是撞他的人有责任,你没有错。”
    他们到了医院,和外卖小哥见了面,小哥是好心的路人,他说他发现孟有期的时候,孟有期就已经出了车祸,人晕倒在马路上,估计是被车撞了,但是现场没有别人,肇事司机应该是逃走了。
    小哥确认了周围有录像,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电话,把孟有期送到了医院。
    他捻着孟有期的手指给手机解了指纹锁,想联系他的熟人,却发现手机里只有寥寥几个联系人,备注姓名还基本都是数字,根本对不上谁是谁。
    唯独有一个叫“霜霜”的,在一排“1234”里特别显眼,肯定是孟有期最重要的人,他就先打给了乔霜,但电话一直占线,他估计孟有期是被对方拉黑了,就换了个电话,刚好打给了季和,发现季和也把孟有期拉黑了。
    小哥无奈,觉得不能再试了,就干脆用自己的手机打,可是现在时间太晚了,打了一圈都没人接电话,幸好季和最后接了,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谢过小哥,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酬金,小哥就离开了,随后季和去缴费,乔霜焦虑地在手术室门外等了一会,孟有期被推出来了,人还没有苏醒,护士先把他推去了临时病房。
    孟有期这种情况肯定是要住院了,季和又忙着办理住院,乔霜去外面的超市买了点东西,坐在病床边守着孟有期,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心疼得不行。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孟有期的脸,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碰触,孟有期睁开了眼睛,极轻地叫了一声:“霜霜……?”
    “有期……”
    乔霜的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哽咽地叫他的名字:“没事的,我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头晕不晕?”
    “不太疼,就是有点晕,还有点恶心。”
    孟有期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了:“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我等了你很久,但是你还是没有来,所以我又想来找你,司机下班了,我就打车自己过来,没想到会被车撞倒。”
    乔霜心里猛地揪了起来,愧疚的情绪铺天盖地般地淹没了他:“你不要说对不起,我才应该和你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留下你就好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有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过来找他的,而被车撞倒的那一刻他又在想着什么,就在有期最无助的时候,他却在跟季和——
    “不怪你,霜霜,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孟有期努力地抬起没有断掉的手,摸了摸乔霜的脸:“你再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好不好?想听你给我唱生日歌。”
    “嗯,好……我唱给你听。”
    乔霜吸了吸鼻尖,小声地给孟有期唱生日歌,孟有期安静地听着,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护士忽然走进了临时病房,把孟有期的病床推了出去,季和脸色极差地跟在后面,乔霜起身问他:“住院手续办好了吗?”
    “不是去病房,是……他们还要给有期做更详细的检查。”
    季和深吸一口气,嗓音有些颤抖,紧紧地攥紧了手中的单子。
    “脑部CT的结果出来了,片子显示他的脑部里疑似有一颗肿瘤,如果存在肿瘤,车祸很有可能会导致肿瘤已经在破裂的边缘,他们要把神经外科的医生叫过来做会诊……”
    乔霜的面容瞬间失去了血色。
    -
    清晨。
    沈照的生物钟格外精准,按时从睡梦中叫醒了他,哪怕他正在做着和乔霜有关的梦。
    他梦见了那个令他痛苦的夜晚,季和与乔霜站在楼梯上,他躲在楼梯下的阴影里,一滴水落了下来,他尝到了乔霜的味道。
    这个场景会重复地在他的梦中再现,在他千疮百孔的心头再剜下一刀,反而是他第一次亲到乔霜的情形却从未在梦中出现过,哪怕他每天都要回想很多遍,也没有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大概是因为他只是个卑鄙的小偷,潜意识也没有承认过乔霜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