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季玉听了,只觉得胸口发闷。
    雷霆不肯对他说的,到底还有多少无法承受的。
    他哭这一场,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吧。
    阮季玉低头:“我要把我妈托付给他。我妈就有人照顾了。”
    阮伯安噎了一下,看了一眼李莉。
    “……你也可以把她接来,毕竟你现在是——”
    “她不会答应的。”阮季玉说。
    阮伯安没话说了。
    如果雷霆真的父母双亡,什么都没了,那确实倒也是一个照顾李莉的好人选,至少给这个可怜的女人身边留了一个儿子。
    雷霆也不至于真的就孤苦伶仃了。
    可是他只是不想让阮季玉和这种天生就生在混蛋窝里,被照着精英贵族混蛋的模板培养起来的混蛋搅合在一起……
    李莉及时走过来,小心翼翼邀请:“是阮家的那个大孩子吧,要是不嫌弃,大家晚饭都来家里吃吧。”
    盛情难却,最终变成了司机保镖阮伯安都留在李家吃饭的场面。
    阮伯安其实一点都不闲,但他为这个弟弟操碎了心,饭桌上一点空都没有,一直在接电话,甚至能坐在桌上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分钟。
    雷霆还趁他不在的时候摸他弟弟的手。
    阮伯安进来时看到,真想一头撞死以表明老臣死谏之决心。
    晚饭后,司机和保镖去开车了,阮季玉和雷霆在村口告别,阮伯安走到他们背后不远处,正想咳嗽一声,却听到雷霆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随便找个地方死了。”
    阮伯安站住了。
    阮季玉叹息一声,“雷霆,我不是你的寄托。你应该去找你人生新的寄托,只属于你自己的,如果你非要跟着我,我不会不要你,但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你没想过今后的人生该怎么办吗?”阮季玉轻声问。
    雷霆低头,沉着好听的嗓音笑了一声:“……离死只一线之隔。那一线,是被你牵着。”
    “雷霆。”阮季玉正色起来,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一双眼睛,这双琥珀一样的明眸在夜色下亮盈盈,但又透着一种灰败,“你要活着,我答应你,为你,我……暂时也不做危险的事。”
    雷霆目光闪动了一下。
    他被捧着脸,像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救世主,他忽然用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用英文说:“能给我一个吻吗?”
    阮季玉愣了一下,忽然轻笑一声,耳根微微泛红,主动抬头吻上他。
    阮伯安翻了个白眼,但终于还是没有打扰他们,从旁边悄悄离开了。
    回到了阮家庄园,阮季玉只是换了身衣服又带着保镖再次出门,保镖和司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司机问:“老爷去哪?”
    阮季玉头也不回:“去‘课堂’。”
    所有人都噤声,沉默地上车,车子齐齐开动,离开了庄园。
    阮季玉说的“课堂”其实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阮季玉在这里培训了所有他渗透进底层的“卧底”。
    大家的水平不一,能做的事情也不一样,里面天赋最高的,一个是父亲是个赌鬼母亲常年在外面跟男人鬼混,但凭自己能力考上一流大学的瘦高男孩,还有一个在读中专学校,学的是化妆,家里父母都进了戒*毒所,个子矮却很精明的女孩。
    自从他俩“出师”以后,阮季玉就把“课堂”交给了他们两个管,给他俩开双倍的钱。
    “课堂”吊着一盏简易的工地灯泡,两个人坐在凳子上正分别看书,阮季玉一到,他们便站了起来。
    “师父。”
    “不是早说过别这么称呼。坐,有事情交给你们。”阮季玉背后有人给他已经搬来了一把椅子,阮季玉直接坐了下来。
    “师父用得上我们了?太好了。”
    “事情可能有些危险,如果可能失手,或者你感觉可能暴露,就立刻放弃。”
    “我们现在什么都能做,电影里的特工都不一定有我们会的多。”
    阮季玉还是很严肃,看向他们:“我得到了下面的情报,文正隆最近经常去一个工厂查访,但他以前是从来不去的,渗透了一下,找到了李枫的踪迹。”
    “那太好了!干脆我们潜入进去把他绑出来!”
    “不行,太危险。李枫是一颗最重要的棋,文正隆一定会用他来做一件足以压倒文正佟的事,他要赢得这场夺权,必须要压死这个弟弟。”
    两人对视一眼:“我们不怕危险。”
    “就是因为你们不怕危险才不让你们去。”阮季玉冷着脸,灯光从顶上打下来,他看起来杀手般沉静又冷漠,似乎毫无生气,这种时候的阮季玉让人几乎感到不可接近。
    “你们的任务是守在工厂旁边,替换掉工厂边送饭的小夫妻,他们那边我已经派人打点好了,厂里渗透的人也归你们俩管,你们只要告诉我,李枫什么时候离开了工厂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