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回来，等宋秋醒来后，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牧千凌轻轻划过封背，递给舒典。
舒典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明明都说好了要活着回来，现在怎么又开始托付后事了？
他接过信封，郑重其事的装进怀里，道：“牧哥，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粗心大意的，这封信就暂时先放在我这里，我怕只负责帮你保管，等你回来后自己交给他。”
等到一切就绪，牧千凌和西州全副武装要出发时，舒典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刚打开门就见同样装备的东方青阳从对面房间走出，白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跟在他身后，双眼通红，气息有些紊乱。
感受到东方青阳身上不稳定的信息素，牧千凌微微诧异。
东方青阳毫不闪躲的对上他的目光，勾唇道：“我早该猜到你也会去的。”
看到他眼中的情绪，牧千凌移过目光，半晌后轻声道：“你这样做会有诱发易感期的风险。”
“没办法，”东方青阳自嘲似的笑了笑，道：“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临死前总不能留遗憾吧？”
“青阳！”白炽在他腰间捶了一拳，有些恼怒。
舒典清了清嗓子，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咱们曾经是对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回来，咱们比赛还没打完呢，等一切恢复正常，比赛继续，我们第一军校肯定是冠军！”
“可笑，第一肯定是我……咳咳咳！！”白炽说话声音太大扯到嗓子后一阵干疼，弯下腰狂磕了半天，领口也歪了许多，红色痕迹若隐若现。
“你这是怎么了，没生病吧，我有万能药你要吗？”看到白炽身上的红点，舒典凑过去想要看更清楚一点。
“不用。”东方青阳默默挪了一步挡住他的目光，继续对牧千凌说：“我知道分寸的，牧上校不必担忧。”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第三区达到双S级精神力的人寥寥无几，而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已经步入暮年，理所当然的，他被选中了。
东方青阳是双S级Alpha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实力超群，万众瞩目，众人的焦点，脱颖而出的新兴……这些话他听了无数遍，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反倒产生了一丝惧意。
他不怕进入污染区后将要面对的强大敌人，也不怕未知的死亡，他所担心的，是即便自己失去了生命，也无法换取想要的结果，无法保护身后的人。
感受到东方青阳的情绪，白炽抓住他的手，随即被回握扣紧。
凌晨三点，污染区又扩张了数倍，第一区岌岌可危。
凌晨四点，武器设备全部运输完毕，测试运行正常。
凌晨四点十五，六支队伍集合完毕，准备出发。
众人戴上特制的耳麦，连接到通讯站。
“……检测到的能量源一共有六处，进入污染区后，在通讯设备失效之前，请无论如何也要保持联系，转递出污染区内的情况，诸位可能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也可能会迷失方向，陷入绝境……此去路途艰险，但无论如何，请坚信一点——人类的未来绝不会就此泯灭！”
四区首长们为他们佩戴徽章，代表全人类深深鞠躬。
“即刻——启程！”
身着不同制服的军人集结在一起，目送着众人登上直升机，敬以军礼。
直升机飞过苍穹时，千万人齐刷刷仰起头，久久凝视。
无数颗心脏在这一刻发出共鸣，胸膛中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直升机内的众人表情严肃，西州紧握着枪的掌心甚至出了汗。
脚下，密密麻麻的幸存者挤在安置处，此时的第一区也和从前的废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洪水过境处一片荒凉，刺眼的鲜红血色点缀在脚下的土地，荒诞怪异。
牧千凌突然抬头望向天空。
墨色延绵不绝，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空荡荡。
许久后，操作台仪表盘突然亮起了红光，提醒即将到达目的地。
驾驶员正要降落，牧千凌制止了他。
“在东偏南40度方向四公里处下降。”
“收到。”
风呼啸着席卷而过，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味。环形的黑洞高耸，与天穹若触若离，相比之下，站在污染区前的人类显得如此渺小，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
但哪怕只是最微小的一颗，投入无底的深渊时也会激起阵阵回响，跨越时间和空间，深远而悠长。
……
第91章 终章5
飞行器降落，众人从中走出。
接过士兵递来的武器装备，连接到通讯仪，等到天将亮未亮之时，牧千凌最后看了身后一眼，断壁残垣，入目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