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楚越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待半个晚上的呢?
    陈妄在西屋门口静默了片刻,转头走了。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早上,楚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一动,被子也跟着一动。
    等等,被子?
    楚越睁开了眼。
    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下是烧的火热的炕,他一抬头,就看见对面坐着个人。
    山里的住所当然没有很好的家具,桌椅板凳都是拿木头建造的,倒显得很天然,窗户是朦胧的旧玻璃,有点脏,在阳光下闪着斑驳的光,落到了窗户口前椅子上坐着的人的身上。
    椅子上的人穿着一身白色古装,头发高高的梳起来,带着冠玉,露出一张脸来。
    大概是特意打造了少年感,原本冷淡的狭长眼眸被画的圆了些,唇上也涂了点粉色唇膏,板正的头发也被挑下来两缕,对方正在低头看台本,听见动静抬起眼眸来,粉唇一动,吐出来两个字:“醒了?”
    楚越的心怦怦狂跳。
    每一次看陈妄的古装扮相,他都会喘不过气儿。
    “我怎么在这?”半响,他才反应过来,从被褥里爬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昨晚上是在隔壁西屋睡的。
    “导演安排的。”坐在桌子旁的人翻了一页台词本,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拿着台词本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睡醒了就起来,外面早都开工了。”
    等陈妄都走了,楚越才有点失落的爬起来。
    原来是导演让他住到东屋里的。
    他还以为是陈妄把他抱来的呢。
    哎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是自己飞过来的吗?
    但楚越还没来得及想到有哪里不对,老大哥就喊他出去工作了。
    楚越连忙爬起来,穿上鞋往出走。
    他的工作笼统来说就是干杂活儿,细致点分就是什么都干,人家让他搬东西他就搬东西,让他洗东西他就洗东西。
    大概是因为楚越岁数小的缘故,老大哥给他安排的活儿都比较轻松,只要跑跑腿就行。
    他们拍戏的地方是一个深山老林里,楚越活了十九年,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看那些高低起伏的平房都觉得错落有致别具一格,跑剧组搬东西也不觉得累,一直都像是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值得一提的是,他手上的伤口好了很多,明明昨天绷带都有些松了,今天看上去却好像又紧了些,像是被重新包扎过,但是楚越完全没碰过它。
    不过楚越也没太多想,转头继续去跟老大哥他们搬东西了。
    这深山的寒冬腊月特别冷,前段日子还下过雪,鞋底踩在雪层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楚越本以为这天他会冷,但是他到了现场之后一直在跑来跑去,跑出了一身汗,一点都不冷了。
    他来来回回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跑的差不多了,剧组开拍了之后,他们就没活干了,能在旁边看着了。
    天很冷,但他们也走不远,怕剧组这边有什么事儿,就在旁边聚着堆儿聊天,一帮大老爷们,都爱抽烟喝酒,闲得无聊就跟楚越聊天打屁。
    楚越是新来的,又是个小孩,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他们就一直在问楚越的一些生活之类的。
    楚越没透露自己家里的真实情况,就说家里欠了债,一个人在还债。
    陈妄拍完戏下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楚越跟几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坐在一起聊天,心里觉得一阵不可思议。
    他的记忆里已经找不到楚越的影子了,但是他的备忘录里满满的全都是楚越,以他对备忘录里面的阅读了解,楚越应该是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一句话说不顺就拿啤酒瓶给人脑袋开花的那种,现在居然能平易近人的跟这群人坐在一起聊天。
    恰在这是旁边有人给陈妄倒了一杯水,陈妄道了一声谢,“状似无意”似得问了一句:“那个男生,是新来的剧组人员吗?”
    对方对楚越印象还挺深的,笑着回道:“是个家里欠债了的小孩儿,来打工还钱的。”
    陈妄远远的瞥了楚越一眼,冷冷一笑。
    做戏还真是做全套,明明是找借口来看着我,还偏偏要立个欠债破产了的人设。
    呵,男人。
    陈妄那一眼虽然隔得远,但楚越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回看过去,察觉到陈妄眼底里的冷意,他心底里一寒,手指扣着膝盖,脸上的笑意几乎都快维持不住了。
    陈妄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楚越心里有点难受,他急匆匆的找了个理由,从人群里出去了,打算去厕所自己待一会儿。
    他起来的时候,没忍住,偷偷的瞥了陈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