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洛心里承受的压力一定不比他少。
    一个是他亲哥哥,一个是他男朋友,他怎么会不害怕,他只是更擅长伪装。
    江司洛闭着眼睛,喉尖发堵,额头静静相贴了几分钟,他就退开了。
    “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温竹看了看他的眼睛,点点头:“好。”
    江司洛把温竹换下来的衣服收进袋子里。
    在收裤子的时候,一条坠着一颗圆形玉饰的红绳,突然从温竹蓝色校裤的裤兜里掉了下来。
    那是温竹一直带着手上十八年都没有摘下来过的红绳,褪色得很严重,只是如今有一头却被血迹染得鲜红。
    温竹刚要弯腰捡起。
    江司洛就先他一步捡起来递给温竹。
    温竹看着手心里已经断掉的红绳,他摔倒时是手腕先着地的,红绳摩擦过地面有点脏兮兮的,上面那颗直径半厘米宽的圆形百解玉饰满是磨损痕迹。
    他其实不知道红绳是什么时候断掉的。
    江大哥进了急救手术室后,他就一直蹲在过道的墙根下,红绳什么时候掉在脚边他也没有注意到,后来还是江司洛给他捡起来的,他才知道红绳断了,刚好在玉饰的旁边节点断的。
    江司洛静静地看着温竹,他知道这条红绳对他很重要。
    温竹跟他说过他奶奶拿过红绳去庙里开过光,是给他保平安用的,他从满月那天就开始戴了。
    他戴了整整十八年。
    温竹眉眼低垂,泛白的指腹按了按那个小玉饰,就放进了裤兜里,对着江司洛说:“走吧。”
    两人从厕所出来后。
    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外坐着,一个晚上都没有闭眼。
    天破晓的时候。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晚的他们撑不住困意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炙夏的清晨天总是亮得很早,才刚六点天就已经完全亮了。晨阳已经刺破云层和晨雾,洒落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
    ICU病房外,坐在椅子上靠在一起睡觉的两个少年没有苏醒的迹象。
    在他们旁边有一张轮椅,上面有一个纸质袋子,偶尔路过的医护病患看了他们一眼后又步履匆匆走开。
    温竹双手自然搭在腿上,头靠在江司洛的肩膀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乌青的眼底落下一层阴影,脸色依旧很苍白,江司洛侧脸压在温竹柔软的发顶上,左手穿过温竹的后腰虚虚地搭着,腿上搁着一直黑色背包,一只手垂在上面。
    江傅森带着助理来到ICU区域时,就看到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
    江傅森还是一身的西装和皮鞋,因为他晚些还需去公司主持大局,自从阿澜管理公司后,他作为公司董事长其实已经放权下去了,公司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阿澜处理的,现在大儿子住院了,江傅森自然需要管控和处理集团事务。
    许是他们的皮鞋声有点大,还没等江傅森做什么。
    原本就很浅眠的江司洛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司洛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他爸爸站在跟前。
    他偏头看了一眼还靠在肩膀上睡着的温竹,清冷的目光又重新看向江傅森,江司洛嘴唇动了动,无声喊了一句爸爸,那只搭在温竹身后的手轻轻抬起,搂着温竹的侧腰。
    父子俩的视线隔空交错了几秒。
    江傅森就看向旁边的助理,助理很有眼见力,他把手里的两袋早餐递给江傅森后,就目不斜视地退离了现场。
    江傅森看着小儿子眼底的通红血丝,心中涌起的东西又被他压了下去,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两袋早餐递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去找大儿子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江司洛抓着两袋早餐,看着自己爸爸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隔着纸质袋子他都能感受里面传递出来的热量。
    第176章 等待
    江司洛把早餐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转头过来发现温竹动了动,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呆呆的模样,江司洛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轻声说:“吵醒你了吗?要不要多睡一会儿?你才睡一个小时。”
    温竹坐直身子摇了摇头,目光不由看向紧闭的ICU门口,刚醒来的声音格外沙哑:“现在几点了?”
    江司洛低头看手表:“六点十分。”
    “你一直没有睡吗?”
    温竹看着江司洛眼底的乌青,眼里的血丝比之前更明显,心里有些担忧。
    “睡了,我也是刚醒的。” 江司洛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温竹喝了一口水后,余光瞥见他旁边的两袋早餐,愣了一瞬。
    “你去买早餐了?”
    “不是我买的。”江司洛把早餐拿过来拆开,“我爸爸刚刚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