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看见刚刚还装镇定的皇帝箭步冲出,奔着亭子去了。
    看样子,势必要把人带走。
    荣期长出口气,抬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冷汗。
    身后有小太监弱弱询问:“公公,陛下和夜公子到底是好着呢,还是……”
    “当然是好着呢。”
    “那为何……”
    荣期听他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小子,你听清楚了。在这宫中从来不缺投机取巧攀高枝的人,但能真正攀对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眼光好,实际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人。”
    看着小太监胆怯又倔强的眼神,以及他手指上的冻伤和厚茧,荣期竟生出一种看到当年初入宫的自己的感觉,不由得多提点几句。
    “他们说陛下与夜公子有月余未见,是陛下厌弃了夜公子。可这一个月以来,陛下可曾真的对夜公子动怒降罪?
    你以为那些冬日里难得的瓜果为何消失了,那是陛下派人偷偷送去给夜公子了。
    你们看夜公子不插手朝政,整日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就认为夜公子认清了现实。那是因为夜公子聪慧,进退有度,不给朝臣攻讦的机会。也不澡陛下疑心,还让陛下抓心挠肝,觉得亏欠了他,顺便清理一些势力的杂鱼。”
    说到这,荣期已经看见宋时景抱起风凝夜往回走了,赶紧压低声音提醒最后一句:“小子,这宫中生存之道不是那么好走的,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实力、运气、眼界,缺一不可。
    回到养心殿,宋时景命人端来热水,亲自给风凝夜褪去外衣,洗手洗脚,直到寒气褪去,身上有了暖气,才把人塞进被子里。
    迷迷瞪瞪的人撑着头,侧身看着宋时景晃悠来晃悠去,眼睛紧随着他,好像在盯一个大宝贝。
    宋时景一回头,四目相对,风凝夜眨眨眼,笑了。
    笑容如寒冬暖阳,化了宋时景心里的冰湖,荡漾圈圈涟漪。
    宋时景咽了口唾沫。
    一个月未开荤,猛然间见风凝夜露出憨憨的表情,醉意迷离,红唇诱人,饶是他定力极佳,也不免动了心思。
    他眼眸渐渐暗沉,挥手轰走了宫人,反手将门锁上……
    “咔哒。”
    第九十三章 来人,送水
    宋时景自我认知很清晰。
    他虽不是小人,却也算不上正人君子。
    不能趁人之危?不存在的。
    眼前摆开了的盛宴,岂有干看着的道理?
    厚重的衣衫一件件脱下,从门口到床边,散落一地。
    而风凝夜半眯着眼,什么也没说,乖乖躺在床上,伸出两只胳膊要抱抱。
    “阿夜。”宋时景第一次看他这般温顺尽力的配合,良心上受到谴责,但不多。
    随着他的靠近,两只胳膊攀上脖颈,娇软红嫩的唇主动贴上来,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宋时景喉结滚落,眼神一沉,再也装不下去,扣住身下人的腰肢狠狠吻了回去。
    野火在肆意燃烧,灼热在唇边蔓延,理智崩塌,苏醒间甘愿沉沦。
    层层纱帐垂落,掩盖一室旖旎。
    起起伏伏,宛如红尘中绵延不绝的歌,道尽一世悲欢离合。
    ……
    ……
    从上午到中午,再从中午到傍晚,养心殿内的动静没停下过。
    苦了一众宫人,寒风中默默坚守。
    荣期自作主张让宫人们往外挪,轮班值守,莫要生病,给主子过了病气。
    直到太阳西斜,威严肃穆的皇宫映出金光万丈,墨蓝色的天空有了星子痕迹,殿内终于传出皇帝的声音。
    “来人,送水。”
    荣期双腿直打颤,差点老泪纵横。
    心想着明日是否要向御医要点药膏之类的,他是真怕夜公子这么一折腾,身体受不住哇。
    想归想,作为一名合格的太监总管,他是不会把心事挂在脸上的。
    干脆利落地吩咐宫人干活,干完活麻溜退下,然后换上御膳房的人,摆膳布菜。
    等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
    “陛下,奏折?”您还批吗?
    宋时景边给风凝夜捏手指,边说:“朕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明日休朝一日。”
    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休朝竟是因为佳人在怀。
    若是叫外面的人知道了,怕是朝中大半人都睡不着觉吧。
    荣期内心小小腹诽一下,应了声是,转身刚要走,一直未说话的风凝夜开口了。
    “等等。”
    嗓音有点哑,听起来仍有空谷山泉的清灵感,荣期顿步,转身问:“夜公子有何吩咐?”
    风凝夜半靠着宋时景,稍微坐起身,温和一笑,“荣公公上任,我一直未得空见,如今也不算晚。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把陛下照顾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