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偏见啊?不如说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吧?我总是搞不懂,为何总是会有人把这一类正常人都会这么做的事特别当一回事。
    “她不是吗?”
    “她会跳舞吗?我们认识的这一年多以来,我没有见过她参加过任何舞会。”
    真是的,连望舒会跳舞都不知道,就让我跟他跳舞来引人出来啊!现在的我才反应过来弗兰克斯·韦斯特之前可能单纯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胡乱出馊主意罢了。算了,单纯就是恋爱脑上头的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会跳。”我这么回答……虽然说之前我也只和望舒跳过一次……
    当时望舒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要握手吗?
    没有任何前情提要的我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只是那并不是握手的姿势。我看了看望舒在我面前摊开的左手掌心,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后面还是将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下放了上去。我觉得不管怎样,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伸左手,那就还得让望舒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了。她总是习惯于走在我的左侧。
    这里说的上次是指我们偶尔会在校园里手牵手一起上下学。
    对于女孩子来说,手牵手一起上厕所是很正常的事,那么,手牵手一起上下学应该也很正常。我认为这个逻辑能成立。
    如果忽略了那次是在我的房间里的话……
    “为了庆祝,跳个舞吧?”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庆祝什么的……我不觉得一场表演赛只得了亚军有什么好庆祝的,但我记得那次望舒的手,非常温暖且柔软。
    我们牵着手往书架前的空地移动。望舒一步,再一步,迈着轻快的脚步在我周围走着。这个代表私密的空间里面,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我只能听得见她踩在地毯上的轻微声响。
    “望舒你总是和我保持着距离呢。”我当时究竟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的这番话呢?现在我已不得而知。
    只是望舒‘嗯’了一声停下脚步。
    “阿里斯托芬说,很久以前,我们每个人都是两体人,有两个脑袋,四肢胳膊,四条腿,极为聪明又极为傲慢。为了给人教训,众神之王宙斯将这些两体人分为了两半。这样,每一个半人就不得不去寻找他们的另一半。”她缓缓回答,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是柏拉图在《会饮篇》里借一个叫做阿里斯托芬的剧作家讲述的一个小寓言。阿里斯托芬将这认为是爱的起源:爱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寻找另一个孤立的个体,而是另一个已经是另一半的重新结合。
    换言之,完整的自我,并非是单个的人,而是相爱的人的集合。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变成了一个人。但是两个人真的能够变成一个人吗?当一个人与他的另一半相遇,就像是一个半圆遇上另一个半圆,这是单位圆吧?”望舒张开双眼,“可是,那也得我们两个人的手臂长度加起来是‘1’,才算是单位圆。”
    望舒牵着我的右手,缓缓向后迈步,尽量让两人的手臂保持成一条直线,她缓缓说道:“即使是一个单位圆,只要还存在着半径,圆上任意一点到圆心也存在着距离,那么,如果半径为0……”
    “就算半径为‘0’……”话说到一半,望舒就用力地将我拉向她。
    “就算半径为0……也还是圆呢。”如此说着的望舒将她的脸缓缓向我靠近,直到我们的额头相抵,彼此之间再无距离。
    ……她踮起脚,慢慢地将她的脸颊贴到我的脸颊一侧……我想起了初见之时望舒对我所做的事。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望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就算半径为0,圆也还是圆。虽然是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像是点的圆。但圆就是圆。
    圆的半径可以为0,但圆的半径永远存在。两个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变成一个人。我们之间永远都存在着距离——就算如此,我也喜欢望舒!
    我承认我有点炫技的想法,舞曲到了结尾,最后有个动作是男方将揽着女方的腰肢,然后两人双手展开,各自后退一步,再重新聚拢到一起。当我以干净利落的动作支撑住弗兰克斯·韦斯特的腰……居高临下看到他双眼彻底呆滞掉的两团火焰,仿佛没有认出我的那副样子,我甚至想要仰天大笑。
    他肯定没想过我的手臂肌肉那么强劲有力。
    可能是因为我太得意了,很快报应就来了,在这曲结束,下一曲开始之前,还有个交换舞伴的环节,按理来说我跳的是男步,所以在转身之后,我的新舞伴应该也是一位女士,但当我和一位长相以及穿着完全是男士的人面对面时,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顺便一提,这位男士穿了高跟鞋,身高还只到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