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相应的,人性的许多丑恶也暴露了出来。
    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行善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认为,人的一生都是在善恶之间摇摆着。
    你看画面中的这个人,我认识他,我们是大学同学,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脸很熟,以前碰巧在校园里见面时,他总会向我致以问候,看上去是很正常的普通人,但是,他杀死了自己年迈的老师,因为老师曾经在学校里教他爱国,让他拿过一次考试不及格。
    还有这个人,她是在阿布哈兹地区出生的,而她的丈夫是格鲁吉亚人,因为几百年前的旧账,她的弟弟杀死了她的丈夫。
    以及这些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他们是使用了基因定制模板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不调皮不淘气,不会笑,在孤儿院里才学会了哭……他们在孤儿院里被殴打,因为他们的父母是政府相关的人,所以人们认为打他们甚至杀掉他们,都是理由正当的。
    并非机器的人类从来不懂得何为适可而止。
    偶有具有自制力的人不愿朝敌对团体开枪,然后他就被子弹击中了后背。
    受害者就是刽子手,而刽子手最终也是受害者,仇恨锁链的末端是所有人!
    地球上的所有人——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地区的人都宣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和解,为了解救国家,但却都是在杀人……
    国家电视台已经不工作了,只有声音,没有图像。
    芙兰卡·霍亨施陶芬的声音在声嘶力竭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看着自己手上的平板,那上面播放着的有关地球各地的惨状,也只是被封在这小小屏幕内的光线。
    地球于我而言,似乎已经变成很遥远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正常的,政权迭代前后都是这样。如果战争并非不可能,科学技术的每一次进步,都意味着大屠杀的进步。
    将活人送进溶解场,使用蛋白分解液将人体分解,这样的屠杀方式既方便又文明。
    但我仍然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平板上显示的画面,在那些画面的最上层显示着人类命运共同体发生大屠杀的新闻标题。
    我正看着从那个标题延伸出来的画面——那是望舒的脸。
    我身体无法动弹,只是不断重复看着那些影片,明明有许多和望舒相关的大屠杀链接,但是我完全不去看那些链接,就像根本不想得知更加详细的情报,我只是看着搜索人类命运共同体时最先跳出来的那些新闻片段。
    这个以望舒为精神领袖的组织自称为‘人类解放阵线’,对于国家政权的把握逐渐占据上风,其中成员多以不具有合法身份的‘未被调查之人’为主……
    我看的实在是太过于专注忘我,甚至连什么时候望舒从浴室里出来,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什么时候从我后面搂住我脖子的,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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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好丑。”望舒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是在评价别人的长相。
    在我机械式地转头看向她时,她抿了下嘴唇,叹息着说:“这是用我以前的照片还原的,你没发现她和我长得不一样吗?”
    我发现了,画面上的望舒和我眼前的望舒有些细节上的不同,但这样做的那些人就是要让所有人明白画面上的这个女人是望舒,不是别人,哪怕望舒本人还活在这世上。
    “我不认为你会对他们借用你名头的事情毫不知情。”我说道,即使这段时间望舒基本上都和我形影不离,她如果与这些事有所关联,我很难说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望舒应该有独特的通讯技术,我蓦然想起了三体人……
    望舒一脸认真地颔首:“一开始是没打算管,他们能够在我不在的时候十年如一日替代我孝敬我的父母,我认为适当地给予他们我的肖像权和冠名权也没什么,但是后来……”
    “后来怎么?”
    望舒紧紧握住我拿着平板的右手,笑的眉眼弯弯:“我一直想知道窃取革命胜利果实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单纯就只因为这样。
    望舒的任性实在很可笑。
    只是我并不为此感到任何吃惊。果然,是望舒的话,就会这么说。我倾听着内心的声音,无比清晰地明了这个事实。
    我知道望舒为什么会这样将他人的性命视作数字或是玩物,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人类被随意屠杀的环境中,在她的认知当中,从来都没有人命是很宝贵的这样的概念。
    你可以认为我这是在为望舒找理由。
    不知道你是否看过亚历山大·绥拉菲莫维奇写的《铁流》,小说里有一节写农民杀掉了一个贵族的小女儿,那小女孩的母亲因此哭的非常凄惨,但那个农民却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