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不及了。
谢九霄逼近阿常树,一剑破开阿常树之身!
阿常树被谢九霄倾尽全部之力斩开,饶是再坚硬,也无力抵抗,那被斩开的地方出现一个深黑的裂洞。
他没有丝毫迟疑,纵身跃入裂洞之中,任黑暗吞噬他的身躯。
阿常树受到刺激,伤口不自觉地开始愈合,眼前光亮逐渐减少……
在被阿常树吞噬前,谢九霄看到了江闲,他们的视线交汇,是挚友与挚爱之间默契的对视。
江闲一跃,离开了他的视线,似是去杀常善了。
最后一点光亮消失,谢九霄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这次,他死前看到小道长了。
迎接熟悉的死亡……
在阿常树的伤口彻底封闭的瞬息,常善腹部凭空遭受了致命的一击。
“呕——”
他扶着藤蔓,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他低首向腹部看去。
他的腹上豁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伤口贯穿了他的身躯,并且还在不断向外扩散,向外蔓延。
他想将那伤口给硬生生剥夺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江闲逆光而来。
江闲黑发飞散,衣袂猎猎作响,背后是太阳光笼罩他,为他的身躯镀上了一层属于神的光辉。
长诀在他手中散发着耀眼的蓝色灵力。
天神降临,比曜日还要耀眼。
江闲眸中无情,有一点星光,看常善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他的声音如玄霜雪山之上吹刮的寒风。
“该由你来为众生偿命了!”
长诀一剑刺穿常善的心脏!
常善瞪大了双眼,瞳孔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离自己只有咫尺的江闲。
“为什么……会如此?”
他的心脏被长诀一剑刺穿了。
江闲冷漠道:“因为你非善,乃恶。”
常善抬到一半的手无力垂下,他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流逝。
最终,他眼中的高光消失,自长诀剑上脱落,像一只破碎的傀儡娃娃,跌落至血池之中……
……
“江闲……”凤千昭喘着气,方才对付了这么多紫妖蛛,饶是她为凤凰族,也已力竭。
可她眼睁睁看到了……
谢九霄的一腔孤勇,江闲与常善的对峙,常善的死亡。
原来谢九霄的抉择是以身为祭,与江闲合手,彻彻底底将常善诛灭。
“怪不得。”凤千昭苦笑一声,“先前只考虑到了江闲,差点忘了那小子是龙族了。”
龙族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以全部龙魂之力,孕育出江闲,以江闲的性命重新封印常善。
可那不能让常善彻底死亡,他们也再无他法了。
谢九霄的诞生是谁都没想到的,他们所有人都没把谢九霄算到计划之中。
她难得赞扬了一句谢九霄,可谢九霄已经听不见了。
“真不愧为龙族后人啊。”她道,“谢九霄,我承认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了。”
常善一死,阿常国的力量逐渐消散,阿常树也跟着枯萎,藤蔓萎缩,变成了细细的藤条,树叶不复刚才的饱满,变得干巴巴的,一捏就碎,粗壮的树干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般干枯,支撑不住,倒在了血池之中。
受阿常树滋养的阿常国人及紫妖树跟着倒下,化为了一捧沙,与地上的黄沙混为一体。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瞬息之间,偌大的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这一切都结束了,又没完全结束。
还有一人,尚未走出。
白泽早就苏醒过来了,李重明用着剩余的灵力替他治着额头的伤。
他推开李重明的手,心情复杂:“别治了,我去看看鹤清。”
李重明沉默道:“好。”
江闲立于倒下的阿常树跟前,背对着他们。
与他并肩的谢九霄不见了,只余他一人伫立于此,背影看起来孤寂凄凉。
一阵风沙吹过,他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脚下似生了根,深深扎根在了黄沙中。
白泽不敢触碰江闲,只得绕到江闲的面前。
当他看到江闲面上的神情没变,依然那么淡然自若,心里暗叫不好。
面无表情的江闲才是最恐怖的。
白泽试图挑起了话题:“鹤清,方才……”
江闲打断了白泽接下来的话。
他遥望着空中的烈日,声音淡漠,没有一丝波动:“白泽,你来得正好,我想问你一件事。”
“啊。”白泽愣愣道,“你问吧。”
江闲略微低头,与白泽对视,定定地看向白泽:“你是不是看不见我的命运?”
白泽承认:“是,在你于人界重逢谢九霄之后,我就看不到你的命运了。”
“是这样啊……”
江闲的声音淡淡的,像一缕烟。
他继续问:“你是不是也看不到九霄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