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甜应了声:
    「嗯。」
    「妳的呢?」
    「我自个儿会处理好。」
    她莞尔一笑,眼波柔情似水,又带有调皮。
    「不过,做好也不让看,等成婚那日你才能看见。」
    「让我先瞧个大概吧。」
    他抓起素白丫鬟来不及收起的布,盖住她乌黑长发,望见艳艳红布,衬得她更是雪肤花貌,刚要夸赞,浓眉却微乎其微的一皱。
    那表情出现跟消失,比眨眼还快,还是被她发现。
    「怎了?」
    「布里有针。」
    他小心的拿下红布,不让针尖刺着心爱女子。
    姑娘靠上前去,指尖轻触红布,布匹因为藏针未察觉,诚惶诚恐的颤抖,布面起了湖水般的涟漪。
    甜翠的嗓音一声令下。
    「起。」
    倏地,数十个灰淡淡,比针更细、更小,如似毛刷沾浅墨,无意一刷的残痕,或直或横的浮出红布,要不是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倒不像是针。」
    「是我检查不周,请姑娘恕罪!」
    红布中藏有异物,还刺着雷刚,信妖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雷刚要伸手,取过来让她过目,嫩白小手却拍拍强壮臂膀,示意不必如此,他就也不动。
    「这是蚊子的尖嘴,的确很难看得见。」
    她端详了一会儿。
    「只不过,蚊子死后就无法叮人,这些离了活体,却仍能刺人,而且还叮疼了你。」她握起宽厚大手,在被叮的红点上轻轻拂,疼痛就消失。
    听出脆脆语音中的责怪,信妖趴跪得低得不能再低,愧疚像是一座大雪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变回一张素纸在地上嘎啦嘎啦的抖。
    雷刚抬起手,轻触精巧的下巴,劝道:
    「别动气。」
    她望着他。
    谁也奈何不了她,而她,偏对他无可奈何。
    怒气消散,她贴入他怀中。
    「信妖,婚期将近,你奔前走后的,要办的事情很多,难免有疏漏,真是辛苦你了。」
    语气中没有责怪,还软语劝慰,轻声说道。
    「只是,蚊口烦人,你能再多做一件事吗?」
    信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姑娘安慰他呢!
    信妖感激涕零,急着戴罪立功。
    「只要是姑娘吩咐,我什么都愿意做。」
    信妖说道。
    姑娘于是说:
    「那么,你去药楼找青儿。」
    第20章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蚊群萦绕不散。
    砚城里的人与非人,被骚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叮咬时很疼,皮肤会红肿,搁着不管一夜也就好了。但是,没人受得了一再重复被叮咬,忍不住动手去抓的,皮肤上还会布满抓痕。
    就算发起狠来,睡前把房内蚊子都扑杀净了,蚊嘴还会落在衣裳里、桌椅上、枕褥间,刺得人与非人都难以入眠,当真如坐针毡。
    就在人与非人们讨论着,该不该去木府,求姑娘解决蚊患,却又迟疑着,不敢干扰即将到来的婚礼,全都忍了再忍。
    濒临无法忍耐时,信妖化身白衣公子,大摇大摆走出木府,到了砚城里最大的药铺里去,指手划脚的安排,吆喝着要伙计们打起精神。
    「把荠草干拿出来,快快堆到门外去。」
    他吩咐着,已经跟青儿问出办法,底气十足,边走边叫嚷:
    「喂喂,你们都别闲着,有干的荠草就拿来,草干可以,枝干也好。」
    人们不敢怠慢,全都行动起来,各自去翻出荠草。
    荠草有药效,能利水、止血、明目、清热解毒等等,药用价值很高,每间药铺都存留不少。寻常人家里,闻得晒干的荠草有清香,会拿来做枕,睡起来很舒适。
    不只如此,鲜嫩荠草吃来滋味也好,人们会采来炒着吃,见到野地里有荠草,都放任长着,不会去除。
    在信妖的监督下,四方街广场上很快堆满荠草,还分了好几堆,每堆都有一个成人那么高。
    见到荠草高堆,信妖满意的巡视,绕了几圈后停下步来,面向黑龙潭的方向大声喊道:
    「见红,跟妳借个火啊!」
    声音刚落,黑龙潭中就鼓起一团烈烈火球,远远的朝信妖扑过来。
    还好他机警,预先躲在一堆荠草后,火球扑上干荠草随即燃烧,火焰滚过处冒出烟来,随着烟飘开,蚊群逐渐稀疏,偶尔有落单的,被燻后也飞得歪歪斜斜,彷彿醉酒的人,反应变得很慢。
    直到这时,信妖才站起身来,朝黑龙潭嘀咕:
    「哼,臭泥鳅,我跟见红借的,你抢什么功劳!」
    他信手拾起一杆前头闷燃的荠干,交给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女,谆谆嘱咐着:
    「这荠草啊,又名护生草,用龙火点燃后,无论蚊啊蛾啊都不会靠近,你们就不会被叮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