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逢春翻翻眼睛,“不愿意碰他们的臭钱。还有,我和你爸现在住的那个房子,想办法卖了吧。”
赵予晴正要劝她不要和钱过不去,郭逢春说:“这事邻居都知道了,我和你爸实在没脸住下去。”
郭逢春平时夸女婿夸太多,邻居们谁不知道老赵家有个好女婿,谁成想,也落了个出轨离婚的结局。以前的羡慕或妒忌自然转变成了讽刺与嘲笑。
看热闹的人多了,也有人说起赵予晴的坏话,说她没有盯好丈夫,他才在去偷吃。
还有添油加醋的,说赵予晴也不是个安分的,夫妻俩早就貌合神离。
郭逢春愤愤:“他们骂陈铮也就罢了,凭什么骂你!”
她听到这些,就要去和人吵架。被老赵劝了下来,俩人一合计,还是换个地方住。
赵予晴清洗手中的泡沫:“不要理他们,你们真想搬走的话,我去联系中介。”
郭逢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还说你和陈铮的学生怎样怎样,小江那孩子岁数那么小。哪有这么造谣的!这以后让你们怎么相处。”
赵予晴笑笑:“就当这些人夸我年轻。”
郭逢春一提起,血压蹭蹭往上蹦:“那也不行,绝对不行!咱们不能因为他们胡说八道,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我们都没在意。”她垂眼,轻声说。
郭逢春也听说江小嵩昨天又来家里给外孙补习,两个孩子感情不错,不能因为这事有了罅隙:“这孩子也是心大。但你是长辈,你得承担这个责任,不能让他被牵扯进来。”
赵予晴不言,像是听进去了。
洗完碗,郭逢春又说:“予晴,你再找个对象,可要考察清楚,擦亮眼睛,别再碰着陈铮这样的。离婚没什么大不了,我闺女这条件,想找个称心的还不容易么!打脸那些看你笑话的。”
打脸是她新学的网络用语。
“妈,这都是以后的事。”
“也对。”
郭逢春看了眼书房的门,这些话不宜被外孙听了去,徒增烦恼。于是也就不聊了。
为了不打扰陈立垣的功课,郭逢春待了一会儿就要回家。
赵予晴简单收拾了客厅,来到书房,让孩子早点睡。
明天放假,她问陈立垣想不想出去散心一小会儿,他说约了张乾一起打球。
这周模拟考试,陈立垣的成绩没有下降,还往前窜了几名,可以认为,他没有受太大影响。
赵予晴回到自己的房间,修改文本上传后,已经是深夜。
身体告诉她要休息,大脑毫无倦意。
她起身下床,推开门,陈立垣的书房灯熄灭,卧室房门紧闭,大概是睡了。
夜里安静到极点,连呼吸声都嫌过重。赵予晴披上一件外套,推开阳台的门。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口。
尼古丁进入体内,又被缓缓送出。烟雾在眼前蔓开,模糊了现实的边界。
她总算知道有人沉迷吸烟的感觉。
往远方眺望,从这里是看不见江小嵩所在的公寓的。
于是,她将目光望向天空中悬挂的月牙。
忽地想起什么,夹着细烟的素手顿了下——好像答应过某人不要继续吸烟。
但怎么办,已经吸了一半。
赵予晴看着手里的烟,倒是没再吸,而是等待它自然燃烧,最终熄灭。
将烟头扔进废弃的矿泉水瓶里,再投入垃圾桶,黑色的袋子打成死结。谁也看不出里面的端倪。
赵予晴重回床上,这次,总算在十几分
钟内入睡。
***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室中。
陈立垣偷偷吞下一颗安眠药,最近,他都靠药物维持休息。
次日醒来,厨房里传来饭香。
他晃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爬下床。洗澡换衣。
进入青春期时,陈立垣就不想当一个被妈妈养着的男生。
但,冷不丁住一起,他也会喜欢有妈妈在的感觉。
那是一种牢固的,稳定的,向上生长的安定。无论经历风雨雷电,只要她在,他永远可以重振旗鼓。
父亲出轨后,她独自承担的痛苦,可能不会比他少。
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母亲,却比他想象中坚韧许多。
陈立垣更加唾弃自己的软弱。
吃过饭,他把垃圾带到楼下,正好张乾抱着篮球来到小区。
朋友对他的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请他吃了顿麦当劳,说一些笑话逗他开心。
“我以为阿姨不会放你出来。”
还有一个月零一周就要高考了。别的家长都把孩子看得死死的,生怕磕了碰了。
陈立垣拍了拍篮球,往常感兴趣的运动,今天也不知怎么兴趣索然,双腿懒得动,只胳膊一扬,往筐里扔,自然是没有投进。篮球弹着弹着,滚到墙角,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