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还没给你敬茶呢?欸!”
    陆锦拦下她,摇头:“皇上说礼数不必了。”
    说话间,他撩开了袖子,摊开手心里的银色官牌,上面俨然刻着“教书少保”四个大字。
    苏禾眼眸一亮“父皇给你官位啦?少保,就比少傅官位低一点点才...”
    苏禾说着,余光瞥见拿着官牌的人手心有着淡淡薄汗。
    “陆哥哥...”她困惑地想要问些什么,陆锦却率先收回手。
    “皇上让我日后教小太子书法。”他简约陈述,余光瞥了一眼外头候着伺候达官贵胄的一排排宫人,低声又说:
    “我去太子宫殿一趟,公主先回去歇息罢。”
    言语仔细,从那个角度看都是陆锦舍不得她在身边操劳。
    但苏禾离得近,也察觉他眼里异样,只愣了一瞬就同意了。
    “那你早点回来。”
    苏禾与他对视片刻,无声表达“有事要找她的”的眼神。
    接着冲着紧闭的宫殿里头,扯着嗓子哼哼了一句“走咯。”
    苏禾与陆锦一同出的福宁殿,即将分别时,她有些不放心地准备问些什么,忽地,见到她们身后有几人跟着。
    陆锦比她还要早察觉,见着小姑娘眉眼皱起,立马道别:
    “我先过去了。”
    “欸...”
    身后人还在困惑地唤他,奈何陆锦长腿一跨,离开迅速。
    日光下的苏禾眯着眼睛,原地踌躇,眼睁睁看着皇帝的人跟在陆锦身后。
    眉毛忧愁地挤成了一团儿,须臾,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提着裙子,小跑着往后宫的方向跑去。
    -
    另一边。
    陆锦看了一眼身后,见苏禾没有跟过来,才稍稍放心。
    但后边跟着的脚步声不远不近,丝毫不惧被察觉发现。
    陆锦抿了抿唇,不自觉看向自己手里,皇帝亲手给的宫牌。
    思绪翻滚。皇帝与他交谈时的平静眼神仿佛历历在目。
    “朕从不信任外人的,尤其你还是早期入牢里的陆丞之子...不过也是你身世特殊,早年流落在外,没受陆丞上教导。
    加上苏禾一直与你关系较好。现如今你也成为寅南国唯一的驸马,有些重任,朕需要慢慢地交到你手里了。”
    他如陆锦来前猜测一样,递了官牌,但却不是说场面话。
    他直入主题道“你先辅佐太子罢,如若他学业稳定,那你今后将会拥有寅南国文官的最高职位。若是他学业不行...那你便好好做驸马。”
    “兵符和官牌是给你在寅南国安稳的保障,无人敢对你不敬。”
    “苏禾幼年丧母,朕又长期操劳国事,无法时刻陪护,希望你日后可以担任爱护她的职责。”
    说着,皇帝看向了那一面墙,语气听起来轻缓却令人心颤:
    “朕不想看到陆驸马出现在第一行列的,你懂朕的意思吗?”
    -陆锦少保的职位一下来,传遍整个皇宫以及整个寅南国。
    民间茶楼酒肆谈笑风生的地方都有在议论陆锦草民翻身。要知道,成为太子的贴身教书师傅,那是无上荣耀。
    日后太子成年,荣登皇位,那他便是朝廷里最具有说话权的。
    别说现在仅拥有的一小小屏洲兵权,就连往后全国二十四洲发生的战事,新皇都会问他意见的。
    只不过,这些外界纷纷解剖来的言论,对于当事人来说,就两字-离谱。
    尤其是他进了太子宫殿,瞧见了满脸墨水,穿着太子服饰,约莫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时,他顿觉太阳穴突突跳。
    似乎挺棘手的?
    陆锦硬着头皮过去拜见, 微蹙的眉头在上前的刹那极好地掩饰起来。
    “见过太子,在下是您的教书少保。”
    “...”
    回应陆锦的是突然咻过来的书本,还有少年略显娇气嗓音。
    “走开,别以为你是我阿姐的驸马,我就会乖乖读书。”
    少年似乎在和宫人玩着什么游戏,并且玩的并不愉悦。见着陆锦上前,小嘴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拿他来发泄。
    周围伺候的宫人满脸无奈的拿着木头雕刻的大号盾牌。
    地面上零零散散丢着的是上好材质做成的墨笔。有年纪较小的书童跟在小太子身后,他每丢一个,就捡回来。
    其中有一个就是旁边书桌上少了的墨笔,上面还有墨水滴答流动。
    也不难猜到少年脸上的痕迹从哪里来的了。
    陆锦收回打量的视线,从兜里掏出纯白色的手帕递他:
    “擦擦。”
    小太子陈淮书眼睛都不看他一眼,略过他,往身后的书童手里拿墨笔。
    估计是陪着如此无聊的游戏玩了一早上,书童机械般递笔墨。
    不过却在他指尖相碰的刹那间,书童眸光微闪,指腹推了那只还滴答着墨水的那只笔过去。陈淮书看都没看的伸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