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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千里之外的突厥国边境,高扬的褐色旗帜迎风摇曳。
    整齐的队伍兵马声势浩大占领了整个山脚,随着林斐之留在这里的事件尘埃落定,宋轻白领着队伍重新启程。
    陆锦坐在马车里,最后再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被阿那苏祈拉着上马的林斐之。他的脸色平静至极,掀不起波澜。
    而张礼就在不远处直直望着他,似乎他们中间隔了山海。
    一个想追,一个想躲。就连简单的视线都无半点交集。
    “不必看了,假象罢了。”宋轻白不知何时上了马车,黏到他身侧,下巴搁置在他肩膀上,细细的与他说着:
    “小郡王只是不想待在我的军营里,觉得我谋反了,是奸臣。这么久了都没闹着要见我,怕是对我意见颇深。”
    “相信不出几日,他便找机会借着阿那苏祈的手离开,重新回到寅南国。”
    陆锦将帘子放下,避开外界士兵投来的视线,无奈道:
    “那你还不让张礼跟着?”
    “是我不让吗?”宋轻白哭笑不得,揉了揉陆锦的脸颊:
    “他现在就是炸毛的小刺猬,谁靠近了都得惹一身伤。”
    知晓他说的有理,但陆锦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嘀咕道:
    “那让他偷偷跟着也是好的。”
    宋轻白摇了摇头,不接他的话茬。但整个人就顺势落在他怀里。
    极其熟练的找到大腿的位置靠着脑袋,拉他的袖子盖腹部。
    他轻轻阖眸,如同睡前的呢喃细语道:“想跟的自然会跟。”
    这话显然有其他的含义。陆锦忙拉他胳膊让他起来好好说:
    “什么意思?军营里戒备森严,他自己想走是走不了的。你有传话给陈知,安排对他放松戒备对吗?”
    宋轻白被他不自觉的力度掐的胳膊微疼,眸子轻轻一瞥。
    “阿锦现在怎么跟那刁蛮的小郡王一样,净伤枕边人。”
    “...”
    陆锦被男人埋怨的话噎了噎,随即主动伸手揉揉他胳膊。
    好一会儿,绯色的唇微启:“我猜测是对的,是吗?”
    宋轻白舒坦地躺回去,将脸埋在陆锦小腹上,鼻音一哼。
    “嗯。”
    彼时,队伍刚过山脚,道路崎岖,马车逐渐有些颠簸。
    陆锦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也不再闹着宋轻白。循着惯例,从车厢靠窗位置的抽屉里,摸索出了一个话本子看。
    这是他来时放的,以备无聊时候打发时间。
    不过吧,他才轻轻打开了第一页,里头赫然插着一幅画。
    画中人物是自己与宋轻白。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但是对应的却是现在的景象。
    自己靠着窗户看书,而宋轻白则躺在自己大腿上歇息。
    两人皆是衣着整齐,但行为亲密,看得陆锦脸色微红。
    “幼稚。”他低头看了一眼宋轻白,小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却将那幅画抽走,不动声色的揣到了自己的袖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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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层缓缓散去,临近傍晚时分,有几缕残阳洒向往南方边境的队伍中。
    众人就近树林扎营歇息。
    宋轻白根据惯例,与齐城领首在军帐里商量攻击地点。
    陆锦闲来无事,揣着好奇心,溜到了暗卫堆里,仔细一看。
    果然不见张礼的身影。
    “跑得还挺快...”陆锦小声念叨,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是小郡王最好的结局了。不必回宫里承担战乱的结果,又得张礼追随。
    等时间在一久,他慢慢就会淡忘与宋轻白之间的仇恨。
    后期他回寅南国也好,待在突厥国也罢,都将有新的人生。
    陆锦这般想着,往军帐的步伐逐渐轻快起来。
    树林的地势平坦,偶有杂乱微黄的落叶飘散悬落下来。
    被长靴轻轻踩踏而过,印下极浅的脏乱印记。
    陆锦靠近了军帐边,忽地,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阵争吵。
    “我不同意!你此番太过于冒险了,如若那狗皇帝还留有一手,那不仅你会命丧黄泉,连整个齐城都要为你陪葬!”
    “当年你憋屈窝在那狗屁乡镇地方是为了什么?你忘了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冲动了?”
    这个声音对陆锦来说,并不算陌生。是以前在齐城,跟在宋轻白身边经常能听到的。
    那人永远穿着一袭黑色锦袍,袖口处纹有金丝奇异花纹路。
    记忆中,他佩戴着银色面具,只能看到线条流畅的下巴轮廓,以及微微抿着的薄唇,语气向来是带着清冷感。
    可这一回,竟是能听到他气急而乱的嗓音。
    他们这是在聊什么?他又是何时过来的...陆锦揣着困惑。
    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近,正当他准备抬手掀开帘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