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一直在防备布莱尼亚克和卢瑟,但我永远不能确定他们什么会动手,因此只有长期准备,没有短期应急措施。我又不能直接对人们说,‘你们要每隔三天对我死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进行演习’。”
    红色之子笑了笑,眼神却很沉重,“变故的确是突然降临的,不过我看人们在我走后处理得还不错。”
    “如果你指的是阿纳托利·谢尔盖维奇,”克拉克念出蝙蝠帮头目的名字,“他放任手底下的暴徒去拆除楼顶的超人标志。”
    “那是我让他干的。”超人出乎意料地回答,“我给了他暗示,拿走了他收藏的一个小勋章。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把超人标志挂在楼顶,有很多人喜欢在院子里或车顶上插国旗,国旗和我的标志图案相近,代表的意义却绝不相同。”
    “难道部分人对你的仇恨也是你自己煽动的?”
    “不是,我没有自虐倾向。只能说,有些计划出发点是好的,执行过程中却总能遇见各种横插一脚的阴谋诡计。”
    克拉克心情复杂地说:“看来你早就安排好了,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了。”
    “其实还是有的。”红色之子低头看向远方,露出一丝微笑,“你听见普通人的求救声了吗?我以为你不会拒绝回应。”
    “对这颗星球来说,如果超人再次出现……”
    “我们可以不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被超人救了——奇迹发生得频繁一点没什么坏处。”
    克拉克眨眨眼,赞同地点头,下一秒钟,他便消失不见了。
    红色之子则停在原位单手叉腰,惆怅地目送着克拉克飞远,又望了望远方的冬宫,自言自语说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啊……见面有时未必是个好主意,对吧?”
    **
    莱克斯·卢瑟坐在白宫里举起高脚杯,庆祝自己的胜利。
    他表现得非常开心,尽管他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高兴。
    因为野心是填不满的。卢瑟心想。尤其是像他这种人。
    杀死超人,达成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丰功伟绩,却只能给他带来片刻的满足。他很快就会被自己的欲望击垮,迫不及待地寻求更加刺激的成就感:如何让人们更加敬畏爱戴他,如何扳倒和肢解超人留下的苏联,如何将自己的名字传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如何让人们在几千年后仍然牢记他战胜了地球上出现过的最可怕的外星人……
    但就在这时,他信任的下属急匆匆敲门走了进来:“总统先生!坏消息,我们肢解苏联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
    卢瑟品酒的动作一顿,感到胸腔中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起来:“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是、是边境传来的消息,先生。”
    下属紧张而苦涩地说,“本来被我们贿赂的官员已经要成为那片地区的统治者了,只要他一当选,就会带着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两千万人口加入我们的全球合众国联盟,但是,但是就在十二小时以前,有个无人看管的婴儿不小心跌下了16层楼以后竟然毫发无伤——他的年轻父母去街上游行了。其实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不知从哪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女巫,说……”
    “女巫?”卢瑟打断他,质疑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来历及身份。情报部门说美国和苏联交界处一直活跃着某宗教势力。”
    “我听说过。”卢瑟不自觉地换了个姿势,“我还用他们去嘲笑过超人,在他活着的时候。这些社会害虫又宣扬那一套超人是神的理论了?我记得我详细告诉过你们,如何打破类似的愚蠢迷信!”
    “是的,先生!可是他们并不信仰超人!”
    “你——什么?”
    “这些教徒信仰虚无缥缈的‘命运’,先生。我听不懂他们的理论,反正似乎是某种宏观而无形的崇拜……其中有个女巫尤其擅长口舌,她用那跌下高楼大难不死的婴儿欺骗他人,说‘命运’始终眷顾人类,希望总在最绝望的时刻到来,时间是一条无尽的河流,而所有人都是其中普普通通的石子,只要每个人做好一颗石头的本职工作,超人、也即另一颗石头的离开就不会致使河流偏移方向……”
    “一派胡言,命运不过是无能者欺骗自己的借口。”
    卢瑟翘起一条腿,冷淡地说道,“是超人救了那婴儿。”
    下属傻眼:“啊?您不是说超人已经死了吗?”
    “呵。”卢瑟冷笑,“命运始终眷顾人类?我看倒不如说命运从未放弃偏爱超人。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去死,该死的……莫斯科传来的情报在哪!我现在就要看!”
    他站起身,显得既愤怒又激动,以至于表情都变得狰狞。下属恐惧地退远了,卢瑟不理他们,体会着胸膛里熟悉的、耻辱的活着的感觉,发疯般地迅速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几分钟后,他在纸张中间抽出了一张照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