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空气中似乎都是血腥之气。
    直到站在贺十安的帐篷外,宁元书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
    见他停下脚步,龙三疑惑道:“皇妃?”
    宁元书闭了闭眼,一把掀开厚重的布帘,闯入帐内。
    只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之人。
    他缓步来到床边,一直在一旁照看的军医连忙起身让开。
    贺十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眉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像在承受无尽的痛苦。他呼吸微弱,不时有低沉的呻吟传出。
    宁元书伸手想要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头,却最终放弃了,既然疼,那就由着他吧,没准儿这样他更舒服。
    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左肩上的伤口,伤口没有包扎,深可见骨,血肉模糊,最恐怖的是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殿下的伤口因为中毒无法愈合,绷带一绑上去就会被血液浸湿,需要人不停地撒上伤药。”一旁的军医看见他的目光后,急忙解释道。
    这还是他的十安吗?
    宁元书似乎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他忍不住捂住嘴侧身用力咳嗽,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像冬夜里的寒风,每一次都撕扯着他的喉咙,徒留下一阵阵刺痛。
    龙三抬头看向他,担忧道:“皇妃可还好?”
    宁元书渐渐缓了下来,也顾不上答话,就从怀中掏出小木盒子,冷声吩咐道:“龙三,帮我掰开殿下的嘴。”
    龙三吓了一跳,这可是大不敬,他不敢。
    “我恕你无罪!快点!”宁元书加重语气。
    龙三一咬牙上前用力掐住贺十安的腮帮子,宁元书趁机将红色药丸塞进他嘴里。
    军医在一旁目瞪口呆,他震惊地看着宁元书,然后战战兢兢道:“这,不知皇妃给殿下服用了什么?”
    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殿下身中剧毒,稍有不慎可能会引起……”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直昏迷不醒的三殿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宁元书大惊失色,慌忙扑上去将人抱住,口中胡乱叫道:“十安,贺十安……”
    贺十安胸口剧烈起伏着,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奋力睁开眼睛,就看见那心心念念的身影,心绪涌动,直接呕出一口黑血。
    “贺十安……你别吓我……”
    “殿下!”
    “快,来人。”
    一时之间,整个帐内又混乱起来。
    刚刚那口血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贺十安接二连三的呕出好几口血,宁元书徒劳的想要伸手替他接住。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药有问题?不,师兄的药绝不会有问题!
    可贺十安的眼眸已经悄然阖上,软软躺倒在宁元书身上,这时军医目光幽深,低着头对他道:“皇妃请先让殿下躺下,老夫也好为殿下诊治。”
    宁元书恍恍然起身,让开身子。
    有士兵举着烛火到床前,只见那军医一番查看,然后皱着眉头道:“殿下的毒似乎入了心脉。不知皇妃刚刚到底给殿下吃了什么药?殿下之前一直很平稳。”
    这是说他的药害了贺十安吗?
    “不可能!”宁元书摇头,“这药是……”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
    宁元书狠狠咬下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慢慢镇静下来。
    药肯定没有问题,师兄不会害他。可这个军医……宁元书霍然抬头,看向老军医,却见这人正在查看贺十安的伤口。
    伤口?
    对了,他说贺十安的伤口无法愈合,需要不停使用伤药。
    宁元书心里一凉,顿觉不妙。这时龙三也在身旁问道:“皇妃,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宁元书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刷刷往下掉,扑到贺十安身上,“呜呜……十安,你不能死。我不相信这天下会有师兄解不了的毒,你放心,师兄明日就到了,你撑住,千万撑住。”
    军医疑惑道:“不知皇妃说的这位师兄是……”
    宁元书低头捂住脸,浑身颤抖,“我师兄是毒王谷谷主的嫡传弟子,医术高明。”
    “毒王谷……”老军医低声重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宁元书偷偷看了一眼,哭得更加伤心,所有人都被他的情绪感染,帐内气氛越发沉闷。
    “今晚,我要自己守着十安,你们都下去吧。”掐准时机,宁元书哽咽道。
    “可殿下需要上药,还是老夫亲自守着吧。”军医连忙出声说道。
    “不用,我想多陪陪他。”宁元书声音低落,“今夜屋外也不用特意留人了,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这……哎,一切就听皇妃的。”
    直到所有人退了出去,宁元书才擦掉眼泪,往贺十安和自己嘴里各塞了一颗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