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之人心机极为深沉,利用冰罗花粉适宜混于任何香料的优势,将它抹于灯罩之内,燃灯得?以?挥发?,由李乾吸入体内。
    秦陌回想起李乾前世的症状,心口不禁一片冰凉。
    昌宁断然没有想过,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还能出现这样隐秘而毒辣的害人手段,直冲她最亲的人来,她怒不可遏,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秦陌身兼数职,回京之后,李乾将整个皇城的防卫都交托在了他的手上。
    要想不打草惊蛇地抓住凶手,少不得?他对御林军的调动与配合。
    这么?晚召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同昌宁共谋此事。
    秦陌自?当尽心尽力,相比之下,他更加关心李乾当前的安危与处境。
    前世,举全国?之力,他都没能救下李乾,这毒一旦入腑,几乎无药可医。
    然昌宁给了他一个欣慰的答案,“幸而发?现的早,我有把握,我可以?治好他的,不要担心。”
    昌宁目光坚定,转头看向秦陌,清秀的面容却冒出了一丝骇然,“你别红眼?睛啊,信我可好?”
    秦陌注视了她良久,侧头叹笑一声,“没有。就是,很感谢一个人。”
    上天到底是用了多少善良,才造就了那样的兰殊。
    便是满怀哀怨,她也从?不迁怒,仍然怀着一颗温柔的同理心,尽自?己的能力,去给别人创造更好的结局。
    没有她当年对于命盘的转动,就不会有今天的昌宁,也不会有日后长?命百岁的李乾。
    而他,也不会在历经波澜之后,仍有那么?多亲人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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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固朝纲,陛下中毒一事,不宜声张。
    接下来的几日,秦陌都留在了宫中,陪同昌宁暗查下毒的幕后凶手。
    太医院在无声无息中,被他们清洗了一遍。
    最后,他们锁定了太医院中,一位负责煎药的内侍。
    那内侍召了供,承认自?己在一次给陛下送药的空隙,往灯罩里添加了冰罗花。
    事情败露,他亦认罪伏诛,声称自?己曾受沈家大恩,原就是沈家派入宫中的线人。
    只?可惜这一世,沈衡早已败北。
    秦陌将凶手提到大理寺内狱,并没有及时离宫,反而,面容凝重地朝着坤仪宫的方向走了去。
    章肃长?公主身居皇宫多年,一点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她的视线。仅是御林军的布防出现了一些不同往常的变化,长?公主便察觉了端倪。
    李乾原不想叫长?辈担惊受怕,可在长?公主威逼之下,还是将实情吐露了出来。
    “姑母受了不少惊吓,你同她说,有宁宁在,朕不会有大碍,好好宽慰她一下。”
    秦陌颔首答应,心里却犯起疑虑,他母亲是何等人物,担心李乾不假,却万万不是吓得?着的人。
    昌宁说姑母是一时气?血攻心,秦陌仔细询问情况,昌宁回忆了许久,告知他,长?公主是听到“散心骨”三?个字,整个人开始脸色大变的。
    秦陌总觉得?,长?公主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而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卢尧辰,同他们反目成仇的原因?。
    他大步迈入了坤仪宫,安嬷嬷一见他来,笑脸盈盈,却哎呀一声,“王爷来得?不巧,长?公主刚好去端华宫,寻太妃娘娘说话去了。”
    秦陌的眸眼?微沉。
    今日的端华宫,颇为冷清。
    所有的内侍与宫女,一早就被太妃打发?了出去。
    端华太妃端坐在了正厅之内,仿佛早有预料章肃长?公主会来找她,亲自?备好了茶。
    长?公主亦没有任何随侍,独自?一人,拎来了一壶酒。
    端华太妃一看见她手上的玉壶,怅然笑道:“我早知晓,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你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长?公主站在门前,凝了她良久,叹息道:“我的确没想到,你会选择同沈家勾结。”
    “为何会想不到,难不成,你觉得?我这些年,过得?很好?”
    “你若安分守己,我本?可保你直至晚年。这是何必?”
    “何必?”端华太妃蓦然冷笑了声,“我伟大的章肃公主,你素来公正,却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包庇皇后这么?多年,不知午夜梦回,梦中可睡得?安稳?”
    长?公主目光闪过一丝惊骇,“你是何时知晓的?”
    “天底下岂有不透风的墙?我也不是傻子。”
    长?公主默然片刻,将酒壶放在了太妃面前,“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对乾儿出手。”
    端华太妃内心毫无波澜,淡漠地看向那玉壶,冷声道:“当年,皇后娘娘也是这样,用一壶酒,将散心骨,喂给了四郎。多好的一个孩子,满腹经论,有治世之才,比起李乾,好了不知多少!可惜,就为了区区皇位,这么?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