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仿佛是正要去参军的小伙子,在向自己的留守爱人表白,大声呼喊等他当兵回来就娶她……
    拖拉机突突突地响,就仿佛电影里况且况且的火车行进声,烘托得这个场面更戏剧化了。
    “……”林雪君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拖拉机载着渐行渐远的包小丽,疑惑成倍上升。
    傻子挠头,什么情况?
    走在林雪君身边的衣秀玉和大队长都迷糊了:
    “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她为啥要请你吃饭,还给你买礼物啊?”
    “?”林雪君摊手,如果她说她也不知道,他们会信吗?
    她也想知道为啥啊,她简直好奇得抓心挠肝。
    包小丽怎么还当谜语人呢?
    话讲一半就跑,她接下来不得好奇得抓心挠肝嘛!
    拖拉机的突突声渐渐模糊,那辆一颠一颠的拖拉机载着真相,逐渐驶出了所有人的视线范围。
    一只乌鸦嘎嘎叫着从人群头顶飞过,仿佛在说:
    “林雪君,想知道答案吗?就不告诉你,嘎嘎嘎……”
    第37章 病狗登门
    因糖豆被治好,而引来的病人。
    放牧的王建国在草场上遇到了一个第十大队的牧民,地广人稀的草原上,但凡遇到个活人都会觉得稀奇。
    他们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像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一样边走边聊尽了各自的人生。他们还未记住对方的名字,却已经知晓了对方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喜悲,包括各自大队的所有八卦。
    夜晚回返时,他带来了这些来自陌生人的人生故事和八卦传闻。
    其中包括南边巴尔虎旗的一队知青和兵团炸旷采石时发生了意外,闷雷忽爆,一位戴破帽子的女知青伤了头,事后包扎的时候才发现伤口深至脑浆,人没送到公社就没了。
    另一个八卦是鄂温克自治旗南的一个生产队向西北方向春牧场转场时,骆驼摔倒在湖面,坐在上面的人不幸跌进冰湖,高烧转至肺炎,送回公社医疗站抢救失败,正值壮年就没了。
    这些消息让第七大队忽然沉在忧虑之中,第二天一大早,首批转场的队伍便在全队壮丁的帮助下拆卸住了一冬的蒙古包,拆下来的部分东西要带去春牧场,另一部分则整理成一堆,挂上户主名牌,在仓库里存放一个春夏秋,等冬天他们游牧回来扎包时领走继续使用。
    大队长一边安排人干活,一边不断检查首批队伍要带的东西、绑行李的绳子是否结实。
    林雪君也起了个大早,她赶在队伍出发前,最后一次对所有马匹、骆驼等牲畜做检查。
    粪便状况是否良好,精神如何,有没有出现预示病症的焦躁踢蹬等行为,眼睛、鼻子、牙齿、耳朵和四蹄是否健康……
    晨风呼呼,一头牲畜一头牲畜地触诊、叩诊和视诊,手冻僵了,就暂时揣回袖口,用温暖的小臂暖手。冰手往小臂上一搭,便是一层鸡皮疙瘩,汗毛也都冷得立起来。
    林雪君嘶嘶哈哈地跺脚,缩了脖子躲在马匹身侧挡风。
    “怎么样?牲畜们状况还行吗?”大队长刘海、眉毛、睫毛上挂满了白霜,像个白发大叔般走过来,在寒冷中苦着脸问。
    “现在状况还行,接下来转场路上,就要跟队的牧民们随时照看了。”林雪君拍拍一匹马的屁股,将它赶走后大声回答。远望背负山一样多行李的骆驼队,她有些担忧地问大队长:
    “骆驼们扛得住吗?”
    “……”大队长目光也望着那些负重的骆驼,嘴巴却像蚌一样闭紧了,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天渐亮时,首批队伍终于从大队出发。
    坐在马上的牧民都穿戴整齐,做好了迎接路上每一个极寒时刻的准备。
    大队长叼着老烟袋,目送队伍离开好久才折返。
    吃过早饭,林雪君照例去棚圈做检查时,发现阿木古楞正围着骆驼忙忙碌碌。
    凑过去看,才发现他正抱着骆驼的一只脚比比划划。
    1个小时后,阿木古楞给骆驼做好了特殊的鞋子——扁扁的宽宽的,像鸭蹼一样,看起来骆驼穿上后能学会游泳。
    “它们穿上这样的鞋,就不会在冰面上滑倒了。”阿木古楞认真地向林雪君解释:“骆驼的蹄子太小了,走在冰面上像棍子一样着力点小,又打滑。一旦摔倒了就会四腿劈叉地伏在冰上,想再站起来很难。有了这个鞋,它们蹄子跟冰面的接触面变大,就不会摔倒了。”
    “!”林雪君听得瞪圆了眼睛,这短短一段话里可包含了许多物理等学科知识,尤其能想能做,动手能力还强,小阿木古楞可真厉害,她忍不住点着头由衷地赞叹。
    阿木古楞得意洋洋地搓了下自己冻得通红的脸,之后强行给骆驼穿上了他做的四只蹼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