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苏徐行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大舅母拼命生下的孩子,却还是被萧祁钰送上了断头台。想到原著中一笔带过的楚氏灭顶之祸,他心中充盈着恨意,楚家唯一的男丁还尚在襁褓,也依然没躲过死亡的厄运,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帝王的疑心与害怕。
    疑心军功累累的将门世家是否对他忠心耿耿,害怕功高盖主的将军会比他这个帝王更受百姓爱戴。
    苏徐行突然攥紧了手掌:“舅舅——”
    这是苏徐行第一次主动喊楚淇“舅舅”,对方愣了一下,惊喜顷刻间便爬满他的眉梢。
    “舅舅。”苏徐行似是下定了决心,他看向楚淇,面容冷厉,没有从前半分的犹豫,“如今南疆一统,是时候让萧祁钰血债血偿了!”
    楚淇也跟着弯起唇角,只是看向大琼方向的眼神带着蚀骨的恨。
    萧祁钰!他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
    天盛二十六年冬,大琼皇帝的生辰即将到来,久病卧床的琼帝决定此次寿诞大办特办,不仅斥巨资重修了宴客大殿并改名“福安殿”,还广邀周围诸国前来参加宴会。
    从前只有诸国上赶着给琼帝贺寿,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燕国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南疆一统、峋朝势大,北域更是对大琼虎视眈眈、恨之入骨,大琼再也不会重现太祖时“万邦来朝”的盛景了。
    这一切,琼帝自然知道,只是他不愿意从盛世的美梦中醒过来,还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那个“真龙天子”,只要他长寿,天下必将在他手中一统。
    可琼帝看不清,萧承乾却看得分明,最近父皇越发老糊涂了,竟然还要求南疆和大峋过来贺寿,就不怕引狼入室吗?还以为琼朝是从前那个大琼?峋朝如今如日中天,峋皇在大琼有过质子之辱,不派人来暗杀父皇就不错了还来给他贺寿?萧承乾嗤笑,越发觉得没意思透了,从前为了父皇的宠爱、信任,他与萧承熠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可随着沈氏、成氏相继落寞,萧承乾才猛然发觉一直以来他们都不过是父皇的棋子,是他制衡朝堂、笼络权力的垫脚石,父子?天家无父子,他永远都是父皇的臣民,只有俯首才能保命,否则他不是像萧承熠一样一生被囚,就是如萧承琰一般被赶去笾西不知所踪,至于萧承谦……也不过是个被利用了还不自知的蠢货。
    萧承乾在琼帝身边待得越久,就越发觉得胆寒,他的父皇……已经不是在他儿时会摸着他的头夸他的父亲了,他是守着权力的恶龙,谁敢染指分毫,他便让谁死无葬身之地。从前对萧承乾来说万分有吸引力的大位,如今更像是催命符,他既怕被父皇忌惮从而小命不保,也怕自己终有一日会变成如父皇这般六亲不认之人。
    他日日提着一颗心做事,只有与母后宫中时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家”的人。
    “回来了?你父皇叫你去做什么?”如今沈氏越发败落,沈皇后却不像一开始那般愁苦,见到萧承乾时总是带着笑,会给他准备糕点,就像儿时一样。
    萧承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等侍女都退下去了,这才拿起糕点抱怨:“父皇要广邀诸国都来贺寿,把这差事交给我了。”
    沈皇后听了一顿,随后还是笑:“说明你父皇信任你。”
    她语气温和,笑容温柔,但萧承乾却将糕点往碟子里一扔,笑不出来:“母后,我已经不是稚童了,你不用再如此演戏。”
    他看向沈皇后,神色认真:“沈家怎么倒的,你我都清楚。以前看不清是心存幻想,可这几年历练,我身心俱疲,就怕行差踏错一步成了阶下囚。”
    说着,萧承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沧桑,一点也不像养尊处优的皇子,“母后,我不想争了,如六叔一般当个富贵闲人也挺好,不用如此殚精竭虑。”
    又道:“只是……若是其他皇弟或许还好,若是萧承谦,我与他也相争不少年,只怕到时候他容不下我……”
    “还有一人。”沈皇后突然打断他的话。
    萧承乾不解:“什么?”
    沈皇后接着道:“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若是赢了,我儿便可以高枕无忧地当个富贵王爷了。”
    “谁?”
    “萧承琰。”
    ……
    众人都以为此次琼帝寿诞,其他各国即便应邀前来,也定是随便派个使臣应付一下,能有个王公贵族前来就不错了,没想到在宴见各国使臣那天会见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人。
    福安殿金碧辉煌,桌椅摆件比之大琼强盛时更为奢靡华贵,可见琼帝此次寿诞是下了血本了。
    殿内王公贵族、高官家眷坐了几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琼帝高坐上首,底下人皆比他矮了一头,久违的高高在上之感让他通体舒畅,忍不住多饮了一杯,随即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新升的贵妃忙不迭地给他喂水、拍背,而不是沈皇后在旁冷眼旁观,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