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来应是一个有作为的人。”这是玄英长老对萧辞说的话,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句。可这句话却偏偏让萧辞记了两年多。那位英姿飒爽,风采胜过男儿的女子,就这样湮灭在了时间的洪流里,就这样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她是怎么死的?”萧辞问道,慕寒有些错愕地望着他,没有想到萧辞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
    慕寒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渍,深吸一口气道:“玄英不满凌徽的肆意妄为,站在大殿上,当着众长老和众弟子的面大骂凌徽。然后……凌徽一句话没说,就直接用他的配剑把人给杀了。”
    四人听见慕寒的话语,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师尊,晓风门的门主,终究是变成了他们不认识的模样。
    沧渊接着慕寒的话继续说道:“我和慕寒觉得凌徽情绪失控得有些奇怪,便去到藏书阁查古籍。可找了十天左右,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所以,我们偷偷进入了禁书室。”
    “禁书室?可是只有门主才能进入的那个禁书室?”夏安问道。
    “是,禁书室收藏了修真界几乎所有的诡谲阴险的法术,里头的内容大多会让人走火入魔,所以都被锁在禁书室,不让任何人靠近,除了门主。在里面,我们找到了一本记载玉魂的书。”
    沧渊竟是头一次说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也许他也不愿意再回想起那本书里的东西。他休息了一会,继续说道:“古籍记载,玉魂吸入天地灵气可护佑百姓,可若吸入世间怨气,可拥有劈山填海之力,使天下大乱。它的后面还有一句,若借玉魂吸纳怨气,则使用玉魂者许心性大变,恐走火入魔。”
    话音一落,在场之人都讷讷半晌,随即凌泽用生涩的声音问:“所以,你们怀疑父……凌徽他借用玉魂吸纳了世间的怨气。”
    “是。可古籍中还说过,怨气过大,玉魂难以全部吸纳,则玉魂碎。以前晓风门周围一片祥和,几乎从未出现过血腥。可这两年,各地都出现了大量的死伤,而且并不是短时间内的命案。”
    “我们猜想,凌徽起先激起各方怨气,不断让玉魂吸纳。直到怨气过大,玉魂吸纳不了,他就将各个地方的惨案一一暴露,让晓风门的弟子逐个平息,这样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还得个救世济民的好名声。没想到,我们的这位门主,真是做了一出好戏啊。”
    四人身上无由来地涌起了一阵寒意,这样的解释倒是让一切问题都变得合理了起来。要吸纳怨气就是要杀人,轻风镇的怪物以祭祀为名杀了无数百姓,玉霄镇被制成傀儡的小怜杀了全村的人,若鸩幽殿暗牢里的那些尸体也和凌徽有关,那这样汇聚起来的怨气就相当厚重了。
    凌泽听到这些,已经没有当初溯源时那样的精神崩溃,可感觉到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近,感觉到父亲离自己越来越远时,心中还是有一阵酸涩和痛苦。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长老说的这些始终是猜测,我们还得找到真正的证据。”萧辞开口说道,他知道此时的凌泽心里肯定不好受。当然他说出这句话也不是为了安慰他,而是他们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但凌徽的恶念,还有他在晓风门做的那些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萧辞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那些证据告诉了慕寒和言渊,他不用担心其他三人听不懂,毕竟通过溯源,关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们也都瞧见了。萧辞把一切说完后,天色已经渐渐变暗,慕寒和沧渊听着萧辞的话,越听越心惊。
    果然,只要杀了人,只要做了坏事,就总会留下痕迹。找到这些,只是时间问题,可他们还是得分秒必争,为了减少更多的血腥,这是他们的使命。
    “走,去轻风镇。”
    一路上,他们御剑穿梭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萧辞恢复记忆后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其实他们几乎都未曾分开过,不管是在晓风门,还是在醉云巅,他们四个总是在一起。可如今,只能相顾无言。
    在他不远处的凌泽和言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有夏安是个心大的,拽着萧辞长吁短叹。嘴里念叨着自己看到了冰块儿的小时候,可怜的那个样子让他心痛得很,一只手还搭在萧辞的肩上,大声说以后有人敢欺负他,就把那人揍死!
    凌泽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也不怕从剑上掉下去。他飞身到夏安的身边,把夏安连带着剑扯远了一些,让他不要再碰到萧辞。然后自己跻身到夏安和萧辞的中间,鼓起勇气准备向萧辞表达自己的歉意。